李清洪收勢不住,被棺材一絆,坐倒在了尸身旁。江未希慌忙跳起身,右側是恍恍惚惚的一個人影,左側地上又是一具僵硬的尸身,她強咽下一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李清洪雙手抓地,拼命在喊叫,遠處傳來家狗、野獸的吼叫聲,接著有人聲向這邊靠近。苗族姑娘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尸身,兩顆淚珠滾落下來,才到半空,就化成煙塵,消失不見。慢慢的,她的身影越來越淡。江未希伸手輕輕拂去,卻空無一物,苗族姑娘的身影在手的掃動下,蕩漾開去,漸漸與月光融為一體,無法見到。
室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嘈雜,李清洪依然沒有從極度恐懼中恢復過來,仍在撕心裂肺地叫著。
江未希沖過去,將他雙手往后一拷,提起他往窗戶砸去。溫子菡慌忙躲開,只聽咔嚓巨響,窗戶被砸開了一個大洞,李清洪跌出到了窗外,江未希也跟著跳了出來。這時,巫師領著幾十個人舉著火把一把推開了祠堂大門。李清洪經這么一折騰,神智終于清醒,使出蠻力,欲要跳回室內。江未希從身后一拉,他重新摔落下來,只得張開大口拼命呼救。阿朵迅速將一只蝨蟲射進了他的口中。李清洪喉嚨一癢,蝨蟲順著食道爬進他的胃中,他的呼叫聲嘎然而止。阿朵喝道:“你中了我的蝨蟲,如果沒有我的解藥,你三日內必死無疑。現在你最好聽從我們的安排。”李清洪憤怒地望著阿朵,蝨蟲吃光內臟的苦楚,他不知見過多少次了,他也知道不同的草鬼婆有不同的下蠱方法,阿朵的蝨蠱也只有阿朵才能治好。
江未希大叫:“起來,跟我們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拖著往寨外奔去。巫師領著苗人窮追不舍,他們沒有負擔,速度極快,眼看就要趕上四人。江未希掏出手槍抵在李清洪太陽穴,厲聲說:“你們膽敢再前進一步,我就爆了他的頭!”
苗人聞聲停止了追趕。巫師大聲說:“她們有求于寨主,不會殺他的,大家不用管她,沖過去!”說著像一只大鳥,飛撲到她們前面擋住了去路。四人慌忙折向北方跑,很快便被趕回到了懸崖邊。形勢十分危急,江未希一手抓住李清洪,一手抓住滑輪往孤峰滑去,阿朵也來不及細想,抱起溫子菡向懸崖沖出七八米,一把抓住繩子,準備借勢再躍。但巫師已經趕到,他將火把放在繩子下面,麻繩遇火即燃。
李清洪見到,惶急地大叫:“陳師公!我也在繩子上,你不要燒斷它!”巫師的臉上露出慘綠的冷笑,對李清洪的話恍若未聞。很快,繩索被燒斷了。
江未希剛剛滑到對岸崖下,正要攀登,卻力道一失,帶著滑輪連同李清洪、阿朵、溫子菡往崖底跌落下去。
溫子菡只覺得兩耳呼呼生風,很快,一道灰蒙蒙的煙霧籠罩過來,月光頓時不見了。隨著幾聲撲嗵巨響,四人掉進了一片泥淖之中。原來懸崖并不是很深,只是被灰霧籠罩,看不見下面的情況才被誤以為深不可測。泥淖上面有一層淺水,泥淖也不深,但質地柔軟,抵擋了他們的下沖力,四人都安然無恙。他們互相呼叫,確認對方的位置后,都爬出泥淖,跟著阿朵摸到了一片水草地上,此處水深不足十厘米,大家便坐在上面,慢慢平息心中的惶恐。
溫子菡坐的地方特別柔軟濕滑。她輕輕探出手摸了摸,感覺像雨后的山林地上長出來的綠苔。這種綠苔有一種粘滑的感覺,閉著眼睛去摸會讓人一陣心悸。溫子菡又摸向旁邊,身旁有一片不高的水草,草莖上積滿了滑溜溜的物體,這種物體她能猜出來,她以前郊游時,在野外的水草地見到過,它們大多是由水流帶來的雜質凝結在草莖上形成的,這種物質上往往藏著許多小蟲和微生物。
四人慶幸劫后逢生之后,粗重的鼻息終于輕緩了下來。這時大家都感受到了周邊的陣陣陰氣,而且,還似乎不時會有股蠕動的氣息,對,沒有寫錯,是蠕動的氣息冷不丁地傳來。溫子菡記得她在懸崖上望向崖底時就感覺下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輕輕蠕動,此刻她的感覺更加強烈。這種蠕動,不僅僅是粘稠的,陰冷的,還是濕漉漉的。它在這陰暗潮濕的世界里,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難道是蛇?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