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然嘲弄地問:“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是人質?”
“以你們這點能耐,想穿越五十名衛士的包圍圈,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本鎮居民受到生命威脅時,可以使用巫術進行正當防衛,所以,只要我手指一動,你們就一命嗚呼了。”陳議員說。
公輸然與高若凌大驚,詫異地望著陳議員,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高若凌問:“那我們應該怎么做?”
“不要要求太多,自己先逃命吧。在主席臺屏風后面有座樓梯通往地下停車場,我的飛行器停在哪里,你們先將我劫持上車,我會帶你們逃離。”
公輸然聽從他的建議,大聲喊道:“你們不準過來,我先去后臺等候,直到你們滿足我的條件。”說完與高若凌拉著陳議員繞到了屏風后面,果然有座樓梯。公輸然放開陳議員,三人沖進了停車場。停車場停放著各式車輛,幾乎全部是木質車身。公輸然說:“古有祖師爺公輸般削竹為鳶,今有魯班鎮居民削木為車,《魯班書》法術真是神奇啊!”
陳議員頜首不語,來到他的車前。他的車形如圓球,下方有兩個木質車輪,也是木塊制成。陳議員左手在車身一按,圓球兩端突然開啟兩扇小門,圓球內部可坐四人,看起來沒有駕駛位,因為車內沒有方向盤,只有一根操縱桿。陳議員帶頭坐了上去。公輸然、高若凌十分新奇,圍著圓球車轉了幾圈,簡直難以置信,這輛車做工非常粗糙,又沒有動力系統,卻可以自由行駛。這時,身后傳來喧嘩聲,兩人不敢久留,迅速上車,車門咣咣合攏。陳議員握住操縱桿,圓球車呼地沖上一道緩坡,駛出地下停車場,一頭扎進街道上的滾滾車流中。
在圓球車前方,有一個窗口,沒有玻璃阻擋,但竟無風無物鉆進來。
公輸然望向窗外,一座座光怪陸離的城市建筑如虛如幻在眼前晃過,一種熟悉感瞬間漫上心頭。他突然生出一個意念,這座城市或許將成為他的終老之地。他看到一個場景,在一間雜亂的房間里,到處散落著《魯班書》的殘頁和建筑圖紙,青兒平兒在房間中旁若無人地踱步,不時拉下幾坨鳥屎來,頭發花白的自己慵懶而孤獨地坐在窗前,寂寥地望向窗外。他不是在等待歸人,而是在追憶似水年華,追憶一個女人。公輸然全身一激凌,慌張地望向身邊,高若凌正定定地看著他。公輸然如墜冰窟,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他與高若凌的故事將會是一個悲劇,而且他這一生也將是個悲劇。他情不自禁地將高若凌的手緊緊握住。
高若凌緊張地問:“然哥哥,你怎么了?”
“唔,沒什么,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對我如此重要!”
高若凌甜蜜的偎依過去,公輸然將她攬在懷中,悲劇又怎樣,只要我們抓住每一時每一刻的快樂。
圓球車在一座大樓前停下來,兩側慢慢伸出兩片寬木板,狀如翅膀,只見它輕輕一擺,圓球車平穩地上升,落到第二十五層的陽臺上,難怪這么高的大樓不設電梯,原來居民們都是乘坐飛行器回家的。車門打開,三人走下車,對著陽臺的大門洞開,沒有上鎖。陳議員家除了一些造型奇特的家具及電燈外,沒有任何其它電器,廚房還是采用原始的土灶,灶旁堆放著一些木柴,但此灶比較奇特的地方是只要一開機關,木柴燃燒產生的灶灰會自動從專用通道泄入樓下灶灰池,跟現代都市中的垃圾通道類似。陳議員帶著高若凌生火做飯,公輸然在室內轉悠參觀,被各種造型奇特卻有十分實用的家具設計所吸引,心想,假如將現代都市中的新材料運用到魯班鎮居民天才般的構思中,全世界的建筑以及家居設計將迎來一次全新的革命。在這一刻,他甚至產生了要當一名杰出建筑大師的想法。
這時,他被書房一本手抄《魯班書》吸引住了。他取出它,翻開第一頁,大吃一驚,第一頁沾滿了斑斑血漬,這淌血灑在頁面應該很久了,呈暗紅色。公輸然隱隱覺得它不僅僅是血,更是一張賣身契,是在用自己的終生幸福換取一種神秘力量。公輸然喉嚨有些發癢,翻到書中間將血漬蓋住,許多筆劃繁瑣怪異的符咒躍入眼簾,它們大多以雨為頂,雨下方的筆劃圓滑飄散,有如跳舞的精靈。公輸然在家中曾偶然見到過一些,但當時并沒有他現在這樣強烈的感受。他透過這些符咒,仿佛看到了人性最深處,它們一定是破譯自然與人體規律的密碼,天生就帶著誘惑,引導人們走進它早已埋伏好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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