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洞中,陳議員輕輕念道:“‘有巫山者,西有黃鳥。帝藥,八齋。黃鳥于巫,司此玄蛇’《山海經》上的記載確有其事啊,這巫彭山既有巫藥,就必多玄蛇,此行大家要多加小心。”
來友說:“我十多年前上山時,就見過很多蛇,但它們從未像今天一樣結隊攻擊我。”
劉常問:“玄蛇是指會飛的蛇,難道世間真有會飛的蛇么?”
溫子菡回答:“當然有了,它們雖無翅膀,但先將全身彎曲成s形,通過肋骨擺動,產生動力,就能像飛碟一樣飛起來。”
劉夏驚呼起來,“要是樹林中有飛蛇,它們全都跳到我們身上,怎么辦?”
溫子菡寬慰她說:“不用怕的,會飛的蛇都是無毒蛇,不咬人。”
大家心里略安,往前走去。
燈光前出現一個土坡,坡上無水,大家走上去,坡下又現出一個深坑,坑中一片漆黑,來友將燈光打下去,是一坑黑水,水面毫無異樣。大家站在土坡上,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些亮光,該是土洞的出口了。大家躊躇起來,越是不知深淺,越是讓人害怕,誰也不知坑中水有多深,水中會不會藏有古怪。杜乾坤今天飽受驚嚇,不敢下坑,羅依苒卻無所畏懼,徑直往坑中走去,誰知腳底一滑,她慌忙抓住一旁的洞壁,抓下一大塊泥土下來,身體仍未站穩,繼續往坑中滑去。來友跳過去,一把將她拉回到坡上。羅依苒桀桀狂笑起來,聲音尖細難聽,引得剛才被抓過的土壁泥土簌簌直掉,羅依苒笑得越來越大聲,泥土也掉得越來越迅速,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洞壁中滾落下一大堆小白圓球來。羅依苒剛才試出來友對她還有情,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悲涼,所以才情緒失控,此刻笑出一堆奇怪的東西來,急忙停了笑聲,與眾人仔細察看小白球。
小白球質地仿佛白菌,表皮粗糙帶細毛,一動不動,看來是死物。杜乾坤走上前,輕輕踩爛一只,里面跳出一只蚯蚓大小的蛇來。原來小白球是蛇卵,大家大吃一驚,這么多的蛇卵要是全部孵化,不下一萬條啊,那景象將是何等壯觀。陳議員大呼:“此地不宜久留!”話未落音,蛇卵紛紛穿孔,數以萬計的小蛇鉆出蛇卵,往大家沖來。眾人不及多想,不約而同地跳入水坑中,只聽嘭嘭幾聲巨響,水坑中水花四濺,水坑深不見底,大家拼命往坑對面游去。
不知是誰慘叫一聲,眾人察覺水中有異,來友抬起電筒一照,只見水面上浮出數以萬計的大蛇,它們互相纏繞在一起,身體不停摩擦,但并不來咬大家,只將他們緊緊纏繞住,不能動彈。來友、陳議員、羅依苒、劉夏欲動巫法,卻覺胸口氣悶,全身無力,很快連手也被蛇群纏住不能動彈。電筒掉在群蛇交織在一起的網上,燈光或明或暗,將這種恐怖景象不時展示在大家面前。
土洞頂不時掉下滴滴水珠,發出的答之聲,水坑里的水十分陰冷,被蛇身攪動得咕咕作響,在燈光中不時變幻的蛇背、黑水漣漪更讓大家毛骨悚然。溫子菡被牢牢纏繞在兩條蛇身中,眼前兩只拳頭大小的三角蛇頭口對著口,兩條猩紅的蛇信子伸伸縮縮,互相舔拭對方。她突然明白,用因恐懼而嘶啞的聲音說:“現在是蛇的繁殖季節,因此它們才聚在一起交配,一般一條公蛇會與十多條母蛇交配,大家不要慌,交配時它們是不咬人的,等到公蛇更換交配對象松開我們時,我們就抓住時機往坑邊游。”其他人早嚇得魂飛天外,腦海一片空白,都在祈求死亡來得快一點,少受些折磨,現在聽到溫子菡的話,又燃起了生的希望。但在這個萬蛇坑,那怕是一分一秒的等待也讓人萬分心焦難受。時間在慢慢流逝,幾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人被蛇松開,大家的神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劉夏終于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大聲說:“媽,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羅依苒被蛇纏得透不過氣來,她聽到女兒哭泣,想要為她打氣,卻只能發出輕輕的哦聲。
這時,一個渾厚慈愛的聲音響起來,“孩子,會過去的,你要堅持住,我跟你媽就在你身邊。”這是來友的聲音。劉夏的哭聲嘎然而止,可淚水卻流得更厲害,在她近二十年的生命中,父愛一直是個奢侈品,別人唾手可得的東西,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而今天,在生死關頭,終于有個像大山般厚重的父親出現在面前,這一刻,自己所處的逆境仿佛是值得的,甚至是幸福的。
羅依苒也是激動無比,今天她終于知道來友依然愛著她,這一點是她用十多年的青春所追求的答案,此刻又見來友認了女兒,心中更是欣喜,一家三口終于在這個陰暗的水坑中團聚了。
杜乾坤是大家中最倒霉的,他被蛇橫向纏繞住,全身趴在水面上,涌動的黑水不時淹沒他的頭,呼吸都成問題,隨時可能窒息而亡,他高抬起頭大聲問:“蛇交配一次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