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并不炎熱,河水甚至有些涼,不過對柳輕絮來說,她這副身體是練家子,就算大冬天洗涼水也只是凍皮不凍骨。
泡在幽幽涼涼的水中,洗去一路的疲累,抬頭還能欣賞掛在夜布上的繁星,如果不是岸上多了個男人,這樣的露天泳池、這樣安寧的夜景,柳輕絮覺得這一定是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在水底把自己搓了一頓,見岸邊的男人半響都不挪動,她沒好氣的扭頭看去,“你究竟是來把風(fēng)的還是來看我洗澡的?”
岸上,燕巳淵迎河而立,像是在眺望浩瀚的夜空,又像是在欣賞夜晚的河景。聽到她不滿的聲音,他眸光冷幽幽的睇向她,似不屑的開口,“你身上哪里我沒見過?”
柳輕絮無語得要死。那么嫌棄的話都說出來了,他怎么還有臉站在那里看她洗澡的?
最讓她氣得銀牙打顫的是,她脫下的衣物全被他撿到了手里,她現(xiàn)在上岸等于是赤身果體的投懷送抱……
就在這時(shí),突然遠(yuǎn)處的樹林中傳來異響。
不止她聽見了,岸上的燕巳淵也聽見了。
霎時(shí),他壓低了嗓音,“還不快上來!”
她沒有時(shí)間遲疑,也不敢遲疑,畢竟比起性命來,這點(diǎn)羞恥算什么?
快速游到岸邊,躍出水面就朝他飛去。
岸上的男人展開著手臂,幾乎是瞬間將她捂進(jìn)懷里,眨眼不到的功夫就帶她躲到了一棵大樹后。
柳輕絮顧不得害臊,從他臂彎里扯過自己的衣物就不停的往身上套。
而她身前的燕巳淵也沒閑著,頎長的身軀繃得筆直僵硬,緊斂成縫的冷眸掃視著四周,整個人都處于高度警惕中。同時(shí),他雙手也沒歇著,一手扶著她身子避免她手忙腳亂站不住,一手挑起她及腰的濕發(fā)好讓她穿衣的動作能夠順暢。
當(dāng)然,警惕危險(xiǎn)的同時(shí),他眸光也沒錯過她玲瓏曼妙的身子,清甜的氣息從她身上傳來,總會勾起他對那一日的回憶……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自律的人,對情愛即便有過憧憬,可誰都沒讓他動過半分情。直到她的出現(xiàn),直到那一日與她‘水到渠成’,他才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來他高看了自己。
他引以為傲的自律在她面前徹底冰散瓦解,甚至讓他像貪食上癮的餓獸般食髓知味、不知疲憊、無法自拔的陷入其中,哪怕溺斃也在所不惜……
突然,腳背傳來點(diǎn)點(diǎn)痛意。
他斂回心神,就見她正繃著臉蛋瞪著自己。
“干什么?還不趕緊放手!”
“……”
他喉結(jié)不自然的滾動,僵硬的松開她纖細(xì)又柔軟的腰肢。
樹林中的異響聲還在繼續(xù),柳輕絮覺得奇怪,還以為那動靜是奔他們而來的,可直到她穿好衣裳,那異響聲也沒有靠近他們。
她抓住他手腕,帶著他朝樹林飛了過去。
在一棵樹上悄然藏好后,柳輕絮拔開樹枝往下看,那動靜就是從下面?zhèn)鱽淼摹?
然而,不看還好,這一看實(shí)在叫她無語。
只見黑暗中一個人正拼命的掘土。
大晚上的開荒辟地?
她朝身側(cè)的男人看去。
燕巳淵從她漆黑的眼眸中看出了疑惑,頓時(shí)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在摟住她纖腰的同時(shí),用下巴示意她再看看。
柳輕絮眨了眨眼,重新朝那黑影望去。
黑影確實(shí)是在掘土,而且還從土里掘到了東西。那東西長長的,像被什么裹住,當(dāng)黑影將其從土里拖出來時(shí),連看都沒看,甩上肩頭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樹林。
柳輕絮趕緊帶著燕巳淵飛身下去。
黑影先前站過的地方,只留下一個深坑,從坑里還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臭味兒,她捂著鼻子的同時(shí)雙眸睜得老大。
偷尸?!
“走吧,該回去了。”燕巳淵摟著她腰肢的手臂緊了緊。
“不追去看看嗎?”要不是親眼所見,柳輕絮真不敢相信會遇上這樣的事。扒人墳?zāi)?,哪怕是二十一世紀(jì)都是很難被人接受的事,更別說把埋在地下的死人給偷走了。
死人有什么用?
一般人聽著都覺得晦氣、陰森、恐怖,見著更是繞道走。偏偏還有人偷尸,這是想干嘛?
“我們初來乍到,謹(jǐn)慎為上?!毖嗨葴Y低沉道。
柳輕絮想了想,也打消了好奇的念頭。
離開京城,不僅要逃避他的仇家,她還得防備柳景武派人抓她。畢竟她親口答應(yīng)了與瑧王的親事,如果瑧王知道逃婚了,定會找柳家麻煩的,那柳景武自然不會放過她。
所以他說的對,謹(jǐn)慎為上。
只是低頭看了看他還纏在她腰間上的手臂,她頓時(shí)有些沒好氣,“抱夠了嗎?”
先前沒出聲,是怕被偷尸賊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人都走了,他還吃她豆腐!
誰知燕巳淵非但沒松手,反而將半個身子倚向她,低沉的聲線還帶著一些虛弱,“今日未換傷藥,傷口難受。”
“……”柳輕絮頓時(shí)一臉黑線。
就他這樣的,還想走嬌弱路線?那天是誰一口氣折騰她四五次?哪怕傷口崩出血了都沒吭一聲!今天不過只是走了點(diǎn)路而已,這就難受了?
“夫人,你都洗完澡了,是不是該替為夫洗洗了?”燕巳淵倚著她歸倚著她,但雙腳卻沉穩(wěn)有力的朝河邊去。
柳輕絮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那聲‘夫人’真把她惡寒到了。
扭頭威脅他,“你就不怕我把你按水里淹死?”
燕巳淵摟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像是恨不得把她按進(jìn)身體內(nèi),薄唇貼到她耳邊,咬著牙陰仄仄的道,“那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噗!”柳輕絮本來很不爽他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他這威脅的話逗樂了。
仔細(xì)想想,其實(shí)這家伙身上也并非沒有可取之處。
至少,他還會冷幽默!
江九和于輝不在,照顧他這個傷患的任務(wù)只能落在她身上,哪怕明知道他心思不單純,她也只能咬牙忍著。
兩人再回到河邊,柳輕絮以為他會借機(jī)會耍流氓,但燕巳淵只讓她到水中沾水?dāng)Q帕子,擦拭身子的事還是他自己做。
柳輕絮看著月色下他裸露的半個身子,肌理分明,精健性感,男人的陽剛之氣在他身上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也不是一點(diǎn)雜念都沒有,回想起他們‘鬼打架’的那一幕幕,她眼神還總?cè)滩蛔⊥「瓜驴?,不得不承認(rèn),這男人真是妖孽轉(zhuǎn)世,除了性子冷僻些外,真的沒一點(diǎn)可挑剔的。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過來幫我上藥。”
低沉的嗓音倏然傳來,柳輕絮回過神,尷尬得有些想鉆地縫。
但她也要強(qiáng),一邊走近他一邊哼道,“你看了我那么久,我看你一會兒又怎么了,少你一塊肉了?”
燕巳淵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走近,突然伸手勾住她纖腰。月色下,他幽幽冷眸中閃爍著比月華還奪目的光澤,薄唇更是罕見的高揚(yáng),“要是沒看盡興,回去讓你看個夠。”
這么久以來,柳輕絮幾乎沒見他笑過,沒想到他這一笑,竟是這般顛倒眾生,不由得都讓她看直了眼。
一陣風(fēng)吹過,她猛地回過神,趕緊把他的手從腰上扯開。
“怎么的,一夜風(fēng)流差點(diǎn)折騰掉半條命不說,還想再折騰掉剩下的半條命?”妹的,居然敢對她用美男計(jì)!
燕巳淵上揚(yáng)的唇角微微一僵,閃著華光的眸子又恢復(fù)了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