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敏彤非但沒被他喝退出去,還抓住他手腕往被子里放,“二表哥,皇上說你還有一日才能動身子,你千萬別動氣,要是扯裂傷口,可是會有性命之憂的。”
燕容泰沒動了,可是雙眼卻是惡狠狠的瞪著她。
而兇惡的眸光之下,還有幾分復雜的情緒。
他一直覺得這個表妹內向怯弱,誰知道竟是自己看走了眼!看看她的心機、再看看她厚顏無恥的行舉止,這哪里是怯弱之人做得出來的?!
就在他重新打量著面前的人兒加以腹誹時,突然又聽她一臉認真的說道,“二表哥,實不相瞞,頭兩日你昏迷著,是我寸步不離的照料你,包括為你擦洗身子……你屁股上有顆痣,我都看到了。”
燕容泰持續性黑臉,再次忍無可忍的咬牙,“你知禮義廉恥嗎?如此無恥的事你也敢做?”
瞿敏彤低了低頭,“我說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如果不這樣,大祖母是不會相信我與你有染的。”
燕容泰氣得呼吸都快不暢了,閉著眼,從牙關里擠出兩個字,“出去。”
而就在他話音剛落,一名宮人跑進來對瞿敏彤說道,“稟郡主,安慶夫人來了!”
安慶夫人,是洛滿貞的封號。
瞿敏彤一震,漂亮的丹鳳眼中瞬間浮露出驚惶之色。
燕容泰掀開眼皮,睇了她一眼。
不知為何,他臉上黑沉的氣息散去,對那宮人開口道,“告訴她,本王需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彤兒郡主奉旨照看本王,抽不開身去見她。”
見他醒了,且還開口發了話,宮人自然是照他說的去做,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瞿敏彤小心翼翼的朝門口瞥了一眼。
然后向床榻上的他福身下拜,“多謝二表哥。”
燕容泰看都沒看她,又合上了眼。
……
另一頭,聽說燕容泰已蘇醒,燕巳淵和柳輕絮回明月殿用過早膳后便去了悅華宮。
對于洛滿貞欲給燕巳淵引薦美人的事,要說柳輕絮心情沒受影響,那肯定是假的。
但她也沒多提。
畢竟婆婆和她家巳爺態度擺得明明正正,他們齊心維護著她不說,抨擊洛滿貞時甚至連一點情面都沒留。
至于那位大學士嫡女尹虹……
罷了,就她家巳爺的性子,那尹虹連做她假想敵的資格都沒有,她又何必把這種女人放心上?
然而,就在她心情釋然開闊時,進了悅華宮的他們便在寢殿外見到了一老一少。
“見過瑧王殿下、見過瑧王妃。”兩人異口同聲的向他們行禮。
“你們來此做何?”燕巳淵一臉的寒霜。
“瑧王殿下,我們今日來給太后請安,聽說二王爺受了傷,便順道過來探望。”洛滿貞老臉上堆滿了笑。
柳輕絮靜靜看著她,真是說不出的嫌棄。
明明都是差不多年歲的人,為何她婆婆笑起來就跟鄰家奶奶一樣慈祥和藹可親可敬,可這洛氏笑起來就跟童話故事里的老巫婆一樣,滲得人心里一陣陣惡寒。
她沒有開口的欲望,只聽自家巳爺繼續問道,“見著了嗎?”
洛滿貞回道,“聽宮人說二王爺還未蘇醒。”
燕巳淵朝殿門看去,“那便讓二王爺好好休息吧。”
外之意,便是要她們自覺離開!
但洛滿貞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還收了笑,認真問道,“瑧王殿下,聽說彤兒進宮服侍二王爺,不知這是誰的意思?”
燕巳淵微微瞇眼,“大舅母此話何意?”
洛滿貞又笑了笑,不過是很明顯的假笑,“瑧王殿下,不瞞您說,彤兒已經許配了人,如今是待嫁之身,聽說她進宮服侍二王爺,大舅母覺得很是不妥,便想勸說她一番,畢竟她曾與二王爺有過婚約,如今又這般親近,難免被人詬病,這實在有損名節。”
聽她說完,不止燕巳淵微微蹙眉,站在他身側的柳輕絮都忍不住沉了幾分臉。
他們得到的消息是二王爺已經蘇醒了,但宮人卻告訴洛滿貞她們說二王爺并未蘇醒。很顯然,是燕容泰不想見她們。
眼下洛滿貞又道出這種消息。
說實話,她是挺震驚的。
瞿敏彤不顧她婆婆反對,主動接近燕容泰不說,還在燕容泰受傷時自告奮勇去照顧他。雖然她不看好瞿敏彤和燕容泰在一起,但是對于瞿敏彤追求真愛的舉動,她也沒干涉。
但是她沒想到,瞿敏彤居然有婚約在身!
那她明目張膽的接近燕容泰,這是要整哪一出?!
一直沒開口的她忍不住問道,“大舅母,不知彤兒郡主所許之人是哪家的公子?”
洛滿貞看向她,抿了抿唇似有些猶豫,“是……尹大學士的公子。”
柳輕絮下意識的朝尹虹看去。
原來是她家的兄弟!
不過尹虹低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很快收回視線,微笑著對洛滿貞說道,“大舅母,二王爺還未蘇醒,彤兒郡主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開,無法同你回去,您老還是請回吧。”
洛滿貞沒接她的話,而是轉向燕巳淵,說道,“殿下啊,宮中應是不缺人手才對,為何偏偏要讓彤兒郡主去服侍二王爺呢?她現在是待嫁之身,何況許配的還不是一般人家,這要是傳出什么風風語,別說彤兒清譽受損,就連幾大家族顏面都不好看啊!”
燕巳淵眸光幽幽黯下,語氣比先前還冷硬,“宮中是否缺人手,燕家如何用人手,還輪不到大舅母來指畫!瞿家身為皇室外戚,尊享世代榮華,但也別忘了,是誰給瞿家的尊榮!別說區區一個彤兒郡主,便是大舅父,燕家要他做事,他也當鞠躬盡瘁!”
洛滿貞臉色再一次失血,躬身道,“瑧王殿下教訓的即是,是大舅母思慮不周唐突了。”
“這里沒你們的事,退下吧!”燕巳淵神色未軟半分,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洛滿貞低著頭應道,“我們不打擾二王爺休息了,這便告退。”
隨后,在宮人帶領下,她和尹虹離開了悅華宮。
柳輕絮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涼涼的冷笑。
在一般大家族里,有這種長輩,通常是一種悲哀。稍不注意就給你扣一頂大不敬的帽子,就算有千張嘴,也咬不過一個‘孝’字!可再如何論資排輩,在等級森嚴的制度中,還是抵不過尊卑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