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春節,縣城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大家都以為日寇不會再來了,誰知道,元宵節還沒過,日寇的車子陸續地就開進了這個小縣城,先是縣城各處都建立了哨崗,接著政府大院、警局都住進了日寇,最后鐵路也被他們控制了,走在街上,時不時地就會碰見那些穿著黃色軍服的整個縣城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
這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還在睡夢中的人們就被一陣喧鬧聲驚醒來,然后隱隱約約的又似乎聽到一陣槍聲,大家都嚇得夠嗆,以為在開戰了,想去看個究竟,又不敢冒然出門,生怕受到牽連,待槍炮聲過后,日軍從街上列隊而過,雖然列隊整齊,但看上去神情輕松,甚至有些歡愉,還唱著歌,根本不像是要去打仗的。后來才知道,他們是出去迎接他們的隊長鈴木。
蘇仁厚對此事顯然十分重視,他親自帶人到火車站去迎接那個鈴木隊長,還安排了一場接風宴,當然了,縣城里各要員也都到場了,恭維的話自然是不少的,矮小精悍的鈴木隊長對蘇仁厚似乎十分滿意,連連夸贊他,讓蘇仁厚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隨后,鈴木隊長一行人等也被安排住進了警局,這樣的安排,還是陳有意十分努力爭取來的,一來是為了討好蘇仁厚,二來,自然也想巴結巴結他們眼中所謂的“皇軍”。
第二天一早,鈴木隊長親自就檢閱了他的部隊,對他們的精神狀態感到十分滿意,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堆日本話夸贊他們,然后,又用生硬的中國話告訴陳有意,讓他準備幾個靶子,他們要練習一下射擊。
靶子準備好了之后,鈴木隊長擦著自己的步槍,問陳有意:“局長,你們這里,有誰槍法特別好的沒有?”
陳有意賠笑道:“不好,不好,一般一般,不敢在太君面前獻丑。”
鈴木隊長笑了笑,把自己的步槍遞給陳有意:“你來試試!”
陳有意點頭哈腰地說道:“不敢,不敢,太君,您來,您來!”
鈴木隊長覺得有些掃興,正要收回槍,突然看見陳有意身后站著個年輕英俊的警官,表情甚是不屑,那警官看上去甚是面生,昨日好像并沒有見過,于是,問陳有意道:“這個人是誰?怎么昨天沒有看見他?”
陳有意忙道:“他叫秋羽塵,可是我們警局的得力干將,也是省長大人的乘龍快婿,昨天他一直在火車站外面,暗中保護太君呢。”
鈴木隊長笑了笑,拍了拍秋羽塵的肩膀,然后,把手中的槍遞給秋羽塵,道:“年輕人,你來試試。”
陳有意忙沖著秋羽塵使眼色,秋羽塵裝作沒看見,也沒有接過鈴木隊長的槍,只是順手拔出了自己的配槍,一掃而過,眾人只聽見“啪、啪、啪”幾聲槍響,待去檢查槍靶的時候,打出的五發子彈竟然全部命中靶心。
鈴木隊長委實呆了呆,隨即,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清脆的掌聲,眾人回頭一看,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剪著齊耳短發、容貌清秀的少女正在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她圓圓的臉蛋兒紅撲撲的,像蘋果一樣。
秋羽塵正奇怪著,怎么會有個小姑娘跑這里來,那個少女已經跑到鈴木隊長身旁,對他說了幾句話,他們說的話,秋羽塵是完全聽不懂的,只是看見他們邊說著話,還邊看著他在笑,過了一會兒,鈴木隊長才呵呵地笑著向秋羽塵介紹道:“秋羽塵君,這是我的女兒,鈴木純子。”
鈴木純子小步上前,鞠了個躬,很是客氣地說道:“我叫鈴木純子,請多多指教。”
她的中國話倒是說得很純正,看她穿著旗袍,真想不到她居然是鈴木那個家伙的女兒,秋羽塵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得還了個禮。
鈴木隊長笑道:“秋羽塵君,我女兒說你的槍法很好,什么時候教她一下啊?”
秋羽塵道:“鈴木隊長的槍法更好,在下可不敢班門弄斧。”
鈴木隊長哈哈大笑:“你們中國人,常常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
鈴木純子又跑回鈴木隊長身旁,拉著他的胳膊,又對他說了幾句話,鈴木隊長點了點頭,對陳有意道:“局長大人,我這個寶貝女兒說很喜歡你們這里,想出去走走,你能不能讓秋羽塵君帶她出去玩一下。”
秋羽塵一怔,鈴木純子沖著他擺了擺手,笑得眼咪咪的。秋羽塵卻有些不愿意,冷冷地說道:“鈴木隊長,令千金如果想出去走走,讓貴軍的人陪著會更好些吧。”
看見秋羽塵不答應,鈴木純子急得直朝鈴木使眼色,鈴木哈哈笑著,拍了拍秋羽塵的肩膀,道:“他們,剛來,對這里的情況,很不熟悉,要帶純子去完,只有你最合適了,你,不愿意嗎?秋羽塵君。”
秋羽塵的確是不怎么愿意,可鈴木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拒絕了,他心里明白著,這些日本鬼子,不是好惹的,最好不要得罪他們,念及至此,秋羽塵只得點頭答應了。
鈴木純子見到秋羽塵終于答應了,高興極了:“太好了,秋羽塵君,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反正,在這里看他們打靶也沒什么意思,倒不如出去走走。”
秋羽塵開著車,帶著鈴木純子在縣城四處閑逛著,鈴木純子對這古老的縣城里的一切似乎都很感興趣,一路上唧唧喳喳地問個不停,也說個不停,她那一口標準的京片子,真讓人懷疑她到底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