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了,門口站著一個(gè)中等身材的男人,看上去有六七十了,但精神抖擻,神情不怒自威。
周翔覺得他很眼熟,他的大腦還處于渾噩的狀態(tài),足足反應(yīng)了三四秒,才意識到這個(gè)人他經(jīng)常在電視上看到,是晏明修的爺爺,大人物。
周翔此時(shí)也感覺不到緊張,他一臉的眼淚都顧不上擦,就那么愣愣地看著進(jìn)來的人。
晏明修的媽媽一看自己兒子形神消瘦,滿臉眼淚,心就難受壞了,忙著打圓場,“爸,您剛過來,先去休息一下吧,小孩兒的事情我們處理就好。”
晏德江沒理她,而是慢慢把目光從周翔臉上移到晏明修臉上,他說話了,聲音很遲緩,但擲地有聲,“哭成這樣,丟人。”
晏明修抹了抹臉,低聲道:“爺爺。”
“幾天沒吃飯了?”晏德江往屋里瞄了一眼,很不滿意的皺起眉頭。
“剛吃過。”晏明修倔強(qiáng)地撇過了臉。
“不吃飯能解決問題嗎?你這兩下子,你爸當(dāng)年不肯去參軍的時(shí)候都用過,還不是讓我給收拾過來了。”
晏明修不說話。
周翔在這種高壓狀態(tài)下覺得有些喘不上氣。
晏德江看了周翔一眼,“哼,小年輕談戀愛,要死要活的,傻不傻啊?真有那時(shí)間精力,干點(diǎn)兒什么不好。”
屋里屋外沒人出聲,甚至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個(gè)年輕人,你回去吧,這是我們的家務(wù)事,外人就別摻和了。”晏德江看著周翔,淡淡地說。
一句兩句話,就讓周翔感到無地自容,他幾乎是機(jī)械地站起身,木然地往門口走去。
晏明修騰地從沙發(fā)上竄了起來,一步擋在周翔面前,他抹掉眼淚,顫聲道:“你不準(zhǔn)走。”
晏德江抬高音量,“反了你了!”
周翔想推開他,手卻使不上勁兒,他不敢看晏明修的眼睛,那眼神讓他難受。
晏明緒走了過來,把晏明修拉到了一邊,“你先讓他回去,這么解決不了問題。”
“不行,哥,我不能讓他走,他要是走了就不回來了怎么辦。”晏明修還死死拽著周翔的袖子,就是不肯松手。
晏明緒拍了拍他的臉,壓低聲音道:“你先松手,我給你想辦法,松手。”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周翔一直不堪重負(fù)般低著頭,耳根通紅,整個(gè)人就像霜大的茄子。
晏明修則偏執(zhí)到有些不正常。
晏明緒沒辦法,貼在他耳邊說了什么,晏明修深深皺起眉頭,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松開了手。
周翔跟觸電一般收回了手臂,埋頭沖出了門。晏明修母親的聲音就在他身后響起:兒子啊,你要心疼死我啊……
接他來的車就等在樓下,周翔快步?jīng)_上了車,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決堤般流了下來。
他靠在座椅上,伸手捂住了眼睛,淚水一直不斷地涌出,他哭得悄無聲息。
他不停地問自己,這么做對不對?對不對?如果不對,你有沒有勇氣回去?
直到那輛車把他送到他家樓下,他也沒有想出答案。只是每次想到他把晏明修一個(gè)人扔下,自己從那里逃出來了,心就跟刀割一樣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得樓,進(jìn)屋之后陳英詫異的眼神都沒能讓他回過神來,他直接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
門外傳來陳英擔(dān)憂的聲音,但她沒有進(jìn)來。
周翔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的時(shí)候外邊兒漆黑一片,周翔感覺腦門上有什么東西突突直跳,頭特別疼,好像要裂開了。
他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呆愣地看著漆黑的窗外。
那外面什么也看不清,只是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