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翔給陳英做了份早餐送了過去,在醫院陪她呆了半個小時,然后去了公司。
下午要幫著蔡威籌備一個攝影棚裝修材料的招標會,由于涉及到七百多萬的合同,蔡威自己忙不開,只有派周翔去才放心。
周翔自然義不容辭,用一下午的時間了解了幾家投標的公司,然后跟其他幾個人一起討論出了中標條件。
晚上蔡威忙完其他事回來了,要請他們吃飯。周翔想著家里還有一張嘴,于是給晏明修打了電話想告訴他一聲,自己晚上不回去吃了。
沒想到晏明修沒接電話。
周翔也就沒在意,挺高興地跟蔡威吃飯去了。。
吃飯難免要喝點酒,一群人都多少灌了一些,不過蔡威晚上還要見個客戶,就沒喝,等吃完飯后,蔡威要送周翔回去。
周翔覺得這事兒有點尷尬,畢竟蔡威送他回去,也就等于知道了他又搬回了自己的家,而他之所以能搬回去的原因,也就不用細說了。
不過,蔡威作為自己最好的兄弟,是早晚都要知道的,于是周翔也沒推辭,上了車之后,說的是那個房子的地址。
蔡威的車剛開出去,一腳油門踩在剎車上,周翔整個身體前傾,差點兒撞到玻璃。
蔡威驚訝地看著他,“你……你搬回去了?”
這招醒酒太快了,周翔幾乎立刻就一點醉的感覺都沒有了,他點點頭,“嗯,搬回去了。”
“那……那晏明修呢?”
周翔短嘆一聲,笑道:“他也跟我住一起。”
“什么意思?你們真的和好了?”
周翔摸了摸鼻子,小聲說:“威哥,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也糾結了挺長時間了,可是命好像都安排好了。”
“我太他媽不能理解了。”蔡威狠狠拍了下方向盤,似乎相當不滿,“以前他對你做的事你都忘了?怎么說也是他間接害死了你,你怎么就還能跟他和好呢?再說姓晏的是普通人家的嗎?人家家容得下你?還是說你心甘情愿跟他繼續玩兒地下情啊?”
周翔苦笑道:“你說的那些,我都忘不了,可他也忘不了,我覺得吧,我難受,他也沒好到哪兒去,這么一想,他也不那么招人恨了。再說,他現在是真心對我,我看得出來。至于他家……威哥,這個我真不知道怎么辦,走一天算一天吧。”
“周翔,我看有你后悔的那天。”
周翔揉了揉眉心,只能苦笑,“威哥,你別咒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覺得我平時智商也不覺得怎么低,可是碰上這種事,就跟傻逼似的。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想起以前那些事,恨得想抽他,可我看到他哭,我還是覺得難受。”
“神經病。”蔡威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發動了車,“這次要是再把自己賠進去,我他媽絕對不管你。”
周翔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沉聲說:“再賠進去,也就是我的命罷了。”
蔡威把周翔送到了樓下,周翔把住車門要下車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問道:“威哥,你上去坐會兒不。”周翔幽幽看著他,“你好久沒來我家了。”
蔡威本想跟他說句“滾”,可在周翔那種眼神下卻說不出口,他沒好氣地說:“改天吧。”
周翔點了點頭,準備下車。
蔡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周翔矮下身,“威哥?”
蔡威嘆道:“你進來,我還有話說。”
周翔只好重新坐進來。
蔡威想了想,“你既然愿意跟他重新過,我也說幾句公道話,晏明修這小子不是東西,可對你確實……應該是真的。”他掏出煙點上,把車窗開了一條細縫,“你剛出事兒的那時候,按理說搜救隊就搜一個星期,最多兩個星期,晏明修跑到廣西,找了關系,逼著人家救援隊搜了一個多月。這事兒說起來挺不地道的,搜救隊也不是他家開的,我當時也在,也想勸勸他,可是晏明修那個勁兒啊,就跟瘋了似的,完全沒有以前的樣子了,如果你看到,你都不會覺得是同一個人。”
周翔垂下眼簾,心臟微微顫動。這些事,他斷斷續續地從別人口中得知,盡管沒有機會親眼所見,卻仿佛能從這些片段里,感受到晏明修當時的絕望,只要把他和晏明修的位置掉個個兒,他就能體會自己所愛的人生死不明究竟是怎樣的痛苦。
所以,他實在無法繼續恨下去,因為晏明修已經受到了懲罰。
“那個時候,我和溪戎才敢相信,他對你是真的,否則一場意外,不能把一個人毀成那樣。”蔡威把煙伸出窗戶縫,輕輕一彈,一陣冷風從縫隙里灌了進來,把煙灰也卷了進來,嗆進了周翔的鼻子里,他一皺鼻子,從鼻腔到眼眶,都漫上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