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聽見男人冷淡聲線,站在前面的計安安呆滯地扭回頭去：“？？”
“……”
林菡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商驍,聽到這句，她原本到嘴邊的話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那安保顯然沒想到這個答案,愣著下意識問了句：“誰的司機？”
商驍垂眸，“蘇荷的。”
安保人員回過神，嘲諷,“這名氣不大，架子倒不小，參加個試鏡帶助理也就算了，還得帶專門的司——”
安保話沒說完，男人回身。
棒球帽檐微掀起，露出一雙眼眸，漆黑深邃,冷淡且懾人。
“和你有關(guān)系么。”
“……”
安保心里沒來由地一哆嗦，幾乎下意識避開了男人的眼。
等低下頭他才回過神,再想找回氣勢已經(jīng)晚了,只能嘴里嘟嘟囔囔地回自己的站臺前給計安安拿來的表格備案留檔。
幾人身后，林菡表情難看。
她望著商驍?shù)纳碛埃凵窦芍M又不甘,卻始終沒得到那人哪怕一點注意放過來。
林菡無意識地咬住了唇瓣，目光轉(zhuǎn)為怨念嫉恨，落到了男人身后的女孩兒身上。
站在那兒的蘇荷，對林菡的無視卻比商驍來得還要徹底——從林菡出現(xiàn)開始，蘇荷就沒看過她一眼。
像是把她當(dāng)作從腳邊爬過去的螻蟻似的……
明明她才是當(dāng)紅小花旦,而蘇荷不過是個沒多少名氣的十八線！
因為商驍?shù)某霈F(xiàn)誘發(fā)的不安，使林菡此刻心底對蘇荷的嫉妒已經(jīng)強烈到無法壓抑的地步。
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龔制片是她的后臺，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有商驍在，這《燃雪》的女主角的位置也一定會是她的！
林菡這樣在心底重復(fù)了不知多少遍。
此時安保已經(jīng)處理完，拿了個試鏡的順序牌，沒好氣地遞給計安安。
“行了，進去吧。”
計安安忍著火氣接過。
三人這才準(zhǔn)備往禮堂內(nèi)進。
就在此時，來路方向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一個發(fā)型有點地中海的中年男人神色急促，幾乎是小跑步往這兒趕，他身后還有兩個助理模樣的人跟著跑過來。
看清這人，林菡和安保同時一愣。
林菡面上陡然露出點喜色，轉(zhuǎn)身摘下墨鏡便笑著向前迎。
“龔制片，您——”
話未說完，那地中海的中年人卻看都沒顧得上看她一眼，直沖到安保面前。
他急聲問：“蘇荷來了嗎？已經(jīng)進去了嗎？有沒有什么人陪著？？”
安保回神，冷汗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他嘴唇哆嗦了下，臉上擠出個諂媚僵硬的笑，伸手往后一指通往禮堂門的方向。
“剛、剛到。龔制片您認(rèn)……認(rèn)識？”
龔制片此時哪還搭理他，扭頭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正對上最先聽見蘇荷名字而疑惑回頭的計安安的眼。
龔制片的目光一掃，下一秒就定格在微側(cè)過身的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上。龔制片的表情登時變了。
方才的急促一抹而逝，他身旁的安保像是再看他的臉像是看見了面鏡子——“鏡子”上是和安保一樣的惶恐與諂媚相結(jié)合的表情。
只不過比起安保，龔制片把控情緒的火候顯然純熟不少。等他走到商驍三人面前時，表情已經(jīng)控制到一種分寸合適的喜悅感上。
他擦了擦額頭跑出來的汗，壓低聲音賠笑。
“驍神，您這大駕光臨，怎么也沒提前通知一聲——要不是老總提醒，我們下面這些個消息不靈通的，還不得怠慢您了？”
商驍垂眼，語氣平靜。
“我今天只是司機，來送人的。”
龔制片：“……？？”
中年人呆了好幾秒，才從震驚里反應(yīng)過來，干巴巴地笑：“驍神可真是風(fēng)趣。”
他識趣地把目光投向商驍身后低頭站著的女孩兒，“這位想必就是蘇小姐了吧？之前就聽說驍神和蘇小姐舊相識，還是前輩后輩的關(guān)系，本以為只是謠傳，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若有什么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zhí)K小姐海涵。”
這便是在跟商驍解釋怠慢蘇荷的問題了。
商驍聽了，淡聲道：“不是前輩。”
制片人：“？”
商驍：“是司機。”
制片人：“…………”
一次還能當(dāng)玩笑，兩次這制片人就不敢笑了——
請?zhí)焐癞?dāng)司機？
就算把圈里的大人物們數(shù)上一遍，他都想不到哪個能有這么大的臉——而蘇荷一個剛從十八線出來的小女星，來頭憑什么能這么嚇人？
制片人心里隱有猜測，面上卻分毫不敢露，只賠著笑。
“原來是這樣，驍神放心，我們絕不會聲張。三位快請進吧。”
等三人進了禮堂，龔制片才抬腳要跟上，卻被身后快步上來的林菡攔住了。
中年人面上諂笑一褪，不悅地轉(zhuǎn)回頭，低聲：“在這種場合，拉拉扯扯像怎么回事！”
林菡臉色一變，壓著不甘收回手。
她強笑，聲音輕柔地撒著嬌問：“龔制片，您前天晚上還答應(yīng)給我女主角呢，您不會是忘了吧？”
“……”
中年人目光復(fù)雜地看向她。
遲疑幾秒，他眼神狠了狠，推掉了林菡扶上來的柔若無骨的手，低聲勸告：“這驍神如果沒來，那我還能幫你，可驍神都出馬了——當(dāng)著他的面，你覺得你能黑掉這個女主角的位置？”
林菡眼里閃過驚慌的情緒。
她連忙跟上一步，“龔制片，這劇組是您說了算的，您——”
“我頭頂上還有老總呢。”
中年人沒好氣地說。
“上面壓下話來，那就不是我一個人決定得了的了。而且，林菡，看在你……我實話勸你一句，商驍可遠不止是圈內(nèi)天神這么簡單，他的背景可怕著呢。”
林菡一僵，幾乎撐不住笑。
“他不就是鬼才歌手出道成名、一炮而紅的嗎，六七年了也沒有聽說他自己有什么背景啊？”
“那是因為憑你的檔次，還遠接觸不到他的背景。”
龔制片不客氣地說著，扔下最后一句話，甩手走了——
“我明確告訴你，就算你這輩子捆上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惹得起他！”
“……！”
禮堂的門砰然合上。
門外，林菡臉色煞白。
《燃雪》作為今年圈內(nèi)粉絲熱度極高的大ip之一，是當(dāng)代都市背景下的姐弟戀題材。人設(shè)新穎且十分立體，無論是身世坎坷心性淡漠的男主秦淮，還是出身名門疏懶不失凌厲鋒芒的女主仇景，在書粉內(nèi)都擁有極高的人氣。
它的內(nèi)核以破鏡重圓為節(jié)點，過去與現(xiàn)實雙線交叉行進；感情線之外，也輔以當(dāng)代年輕高知女性在職場與家庭兩個環(huán)境下遭遇的性別歧視與自我突破。
這一內(nèi)核既攏和年輕受眾，又貼合時代立意，作品問世后不久，ip市場上就掀起了一波競價的小高|潮。
不少業(yè)內(nèi)人士對這部ip的影視改編前景都非常看好。
在這樣的境況下，《燃雪》女主角的位置自然便成了圈內(nèi)不少人都惦記的一塊大蛋糕。
不過篩選到試鏡這一環(huán)，能拿到名額的已經(jīng)有限，進了禮堂之后，見到的都是圈內(nèi)叫得上名來的女星。
蘇荷按順序牌去后臺準(zhǔn)備，計安安坐在位置上不安挪動，就好像椅子面上放了針?biāo)频摹?
她很清楚——
這個角色到底能不能拿到，對蘇荷的意義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拿得到，就是大爆預(yù)定。
拿不到，就是前途難卜。
計安安正愁眉不展，突然聽見身旁響起個輕淡沉靜的男聲。
“她要試鏡的，是哪一場戲。”
計安安回頭一看，便見商驍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燃雪》的分鏡頭劇本。
“額，老板要試的那部分，這里面沒有。”
“？”
計安安撓了撓頭，無奈地壓低了聲音道：“這劇組可變態(tài)了，試鏡直接就往情緒爆發(fā)點最密集的地方去了——我聽說好像是書里男女主重逢后，女主夜里獨坐窗前的一段獨角戲。”
計安安一頓，愁眉苦臉的。
“更更變態(tài)的就是，即便原著里，對這段也是一筆帶過，根本沒有細(xì)提——所以誰也不知道劇組想看到的是段什么樣的表演。”
商驍點頭未語，垂眸翻看著劇本。
計安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嘀咕出來：“我懷疑，林菡最大的憑仗除了她的后臺外，就是能從制片人那兒得知劇組到底想看到怎樣的表演。”
商驍側(cè)倚在座椅靠背上，半垂著眼，聞眼皮輕動了下。
須臾后，他淡淡一哂。
“想看到的，便是最好了么？”
“……啊？”
計安安一愣，扭過頭，有些疑惑。
商驍也未多，翻過一頁劇本。
“未必。”
“？？？”
縱使計安安滿心茫然，也不敢多問，她只能忍著好奇，坐在禮堂等候區(qū)一直等啊等，終于等到了從試鏡房間出來的蘇荷。
計安安像是在屁股上安了個彈簧，嗖地一下蹦起來，跳到蘇荷面前去。她的表情看起來比蘇荷都要緊張：
“怎么樣怎么樣，老板？你發(fā)揮如何？導(dǎo)演們滿意嗎？？”
蘇荷此時神情莫名有些微妙。
“還，不錯吧。”
計安安心里咯噔一下，“老板你這個表情，不太像還不錯的樣子。”
“唔，因為有點小意外。”
“什么意外？？”
蘇荷遲疑了下，目光跳過計安安的肩頭，落到她身后的商驍身上。
“驍神，你能……幫我個忙嗎？”
被跳過的計安安更茫然了。
蘇荷解釋，“導(dǎo)演那邊是現(xiàn)場給的答復(fù)。自由發(fā)揮這段，我和林菡各有亮點，得以通過，女主角的人選就在我們之中決出。”
計安安表情頓時也微妙了，“然后？”
蘇荷：“需要臨時加試一場。”
“臨時加試？這也太突然了，還好比起林菡，老板你準(zhǔn)備那么久，臨場發(fā)揮肯定更有優(yōu)勢……”
計安安自己念叨著，突然愣了下，抬頭。
“可是臨時加試，老板你找驍神幫什么忙？”
蘇荷無奈，“臨時加試的是第一場，秦淮與仇景在酒吧初遇的那段分鏡。導(dǎo)演組說，試鏡這段的男主角我們自己安排，他們不提供援助。”
計安安恍然大悟，面露興奮。
“老板你是想讓驍神陪你搭戲？那確實無論林菡找誰，肯定都不如驍神——”
“不是。”
蘇荷哭笑不得，看向計安安身后始終未的商驍，“只是這邊離ja比較近，如果方便的話，驍神你的團隊里能不能借個人給我用一下？”
商驍眼神微動。
“可以。”
蘇荷松了口氣，笑：“秦淮的第一場是在酒吧里做侍應(yīng)生，型號合適的服裝剛好可以由酒店這邊提供——等人到了，讓他找外面的道具組領(lǐng)就可以了。”
商驍應(yī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