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再回到客廳后蘇荷發(fā)現(xiàn),坐在單人沙發(fā)里的老爸看向她和商驍?shù)哪抗夥浅2簧?還黑著臉。
另一旁,商家兩位長輩雖然面上仍是和善微笑,但看向商驍?shù)哪抗饫锖孟褚搽[隱閃著些微妙——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
“……”
蘇荷做賊心虛,下意識回頭,去看商驍?shù)陌咨r衫領(lǐng)口有沒有沾上譬如口紅之類不該出現(xiàn)的痕跡。
所幸沒有。
她松了口氣,轉(zhuǎn)回來,只當此時令她覺著詭異的氣氛是自己剛剛做了“壞事”而疑神疑鬼的錯覺。
之后順遂無事,等老太太午休起了,晚輩們做了走之前的告別,便前后離了蘇家。
商家長輩乘自家的車先走,臨上車前,駱曉君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轉(zhuǎn)頭看向過來送別的商驍和蘇荷。
“戴家的那個小女兒,你們還有印象嗎?”
原本乖巧站著的蘇荷身影一頓。
她身旁,商驍皺眉,“戴家的小女兒?”
蘇荷回過神,在他耳邊小聲提醒:“戴詩茜,當初跟你同一個音樂學院的那個?!?
駱曉君點點頭。
“是她。她上個月剛從國外回來,前幾天領(lǐng)著未婚夫上門拜訪過我們,還問起過你們的事情。你們小輩以后總是一個社交場上的,關(guān)系別鬧得太僵——兩邊長輩幫你們安排,這個月抽出時間,和他們吃頓便飯吧?!?
駱曉君這樣開口了,商驍和蘇荷自然只能應(yīng)著。目送兩位長輩上車離開,蘇荷微松了口氣,她并未吱聲,只是眼神垮了下來。
王思早便安排了ja的車來接。兩人前后上了保姆車內(nèi),并排落座。
車開了出去。
蘇荷正心思沉沉地想著事情,突然聽見耳邊商驍問:
“戴詩茜是誰?你聽到她的名字之后,似乎就有些不高興?”
“……”
蘇荷噎了兩秒,抬頭。
“你真不記得她了?”
“我應(yīng)該記得?”
“?!?
蘇荷無意識地鼓了鼓嘴巴。這個動作有點孩子氣,她只有在極度煩躁的時候才會無意識地這樣做。而原本美感凌厲的五官也會被這一點小習慣染上些俏皮可愛的味道。
商驍眼底掠過一點極淡的笑意去。
他抬手,輕捏了下女孩兒臉頰。
“不要生悶氣。”
“……我沒有。”
蘇荷被捏回了神,面皮薄得很,稍有點不好意思就紅了兩頰。
只是很快,她眼瞳里亮光,不同于平素的明艷,此時卻是像只被踩了地盤的小老虎磨起爪尖時頗具攻擊性的模樣。
“她跟你同校,比你低兩屆,唱歌特別好聽,各種樂器都很擅長,算是圈子里有名的才女了。而且,你在音樂學院那會兒,你們學校里都說……”
蘇荷頓住。
“說什么?”
蘇荷憋了憋,伸爪扒拉一下額前的頭發(fā),視線飄開了。
在心里對著空氣不甘心地撓了好幾爪后,她才嘀咕了句:“說你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商驍怔了兩秒,再看女孩兒從父母離開后就有點悶不住惱還想炸毛的模樣,哪里還能不懂她是為了什么。
商驍?shù)托α寺暋?
蘇荷:“……你還笑?”
她忍不住想往上撲,把那張漂亮冷淡的臉撓花了才好,只是她到底記得駕駛座和副駕駛座還有兩個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外人在,蘇荷忍了忍,把沖動壓回去。
商驍卻看穿了。
他伸手勾住女孩兒垂在座椅扶手旁的指尖,“過來?!?
“……”
蘇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猶豫了0.1秒,在對方的主動示意下,蘇荷沒能忍住,起身貓著腰蹭過去了。
這輛保姆車里的真皮座椅算是寬敞,但單人座里想容兩個人并排坐顯然是不可能的。
托某人一貫無底線縱容的福,蘇荷指尖順著攀上那人袖口,動作上幾乎是駕輕就熟地便窩進了他懷里。
商驍放任女孩兒在懷里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借著委屈的借口“揩油”地蹭了兩下,他微低下頭,抱緊女孩兒。
“只因為他們傳的那一句話?”
蘇荷從他懷里抬頭,臉蛋微繃,“這句話還不夠么?”
“我是你的?!?
“……”
蘇荷臉一熱,裝沒聽到。
“所有人都說,你們兩個是音樂學院里最杰出的學生?!?
“我是你的?!?
“…………他們還說你們是學校里真正的金童玉女,都有極好的音樂天賦,站在一起像是天造地設(shè)?!?
商驍啞然一笑。
他微垂了眼,俯身向前,吻了吻女孩兒的耳垂,然后退開一點點距離。
聲音近在咫尺,像是輕叩在耳膜上,聲線低啞。
“可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了,蘇荷?!?
“…………!”
到底還是承不住這么近距離下的低音炮,蘇荷低下頭去,露在長發(fā)間的耳垂紅彤彤的。
她攥緊了男人的衣襟。
“你這是……犯規(guī)。”
“那有用么?”
“……”
“嗯?”
沉默了半晌,車里終于響起女孩兒悶啞的小聲:
“有用?!?
商驍垂眸望著懷里的人,啞然失笑。
“如果你不想見她,那我們就不去了?!?
蘇荷差點一口答應(yīng)。
只是理智回過神,她蔫蔫地趴下去。
“不行。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再說不去會顯得太小氣,我可不想給你母親留下那樣的印象?!?
商驍默然兩秒,莞爾。
“有我在?!?
蘇荷在心底嘆氣。
就是有他在,她才不放心呢。
《燃雪》的拍攝正式開始后,蘇荷和商驍?shù)男谐讨丿B也多了許多。網(wǎng)上相關(guān)的帖子被刪除,那些還未來得及掀起的議論也被暫時壓了下去。
一切恢復(fù)平靜,但又讓蘇荷有點不安:因為此時的平靜,在蘇荷看來像是暴風雨將來臨前的寧靜,只預(yù)示著之后更大的風浪。
在她擔心的那些事情發(fā)生前,駱曉君提起的與戴家小女兒戴詩茜和她未婚夫的會餐先來了。
那頓晚餐安排在a市一間高級西餐廳。由于商驍和蘇荷的特殊情況,駱曉君提前便預(yù)約過包場,餐廳內(nèi)的侍者也換上了值得信任的專業(yè)人員。
因此,即便是商驍與蘇荷一同出現(xiàn)在餐廳內(nèi),迎接的侍者也連微笑都維系得絲毫不變。
在對方的接引下,商驍和蘇荷走到整間餐廳的最佳位置。
戴詩茜與她的未婚夫已經(jīng)到了。
“商先生,蘇小姐。”
戴詩茜起身,笑意盈盈地給兩人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夫,盧彥清?!?
商驍和蘇荷回了問候。
蘇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敵對心理作祟——她只覺著戴詩茜在目光甫一觸及自己身旁商驍?shù)纳碛皶r,便驀地亮了一下。
隨后真摯了許多的笑容更讓蘇荷心里不爽。
但蘇家多年教養(yǎng)出來的社交禮儀仍是要守的,蘇荷只能按捺不發(fā),裝作沒什么察覺,坐到商驍給她拉開的高背椅前。
落座之后便是蘇荷最厭煩的客套環(huán)節(jié)了。明明多年未見的接近于陌生人的存在間,偏要一副至交好友的模樣,狀似熟稔地談那些虛泛的東西。
在這方面,四人表現(xiàn)得很是涇渭分明——不同于侃侃而談的對面兩人,商驍與蘇荷寡少語,只做禮節(jié)性的陪襯與回應(yīng),不過兩人一個是天性冷淡,另一個則只是懶得搭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這一點,戴詩茜的未婚夫盧彥清主動將話題移到了兩人身上。
“我和詩茜是年初訂婚,不知道商先生和蘇小姐是什么時候定下的婚約呢?”
提及這個,蘇荷手里刀叉一停。
“三年前?!?
她抬眼回答,莞爾一笑。
盧彥清似乎很驚訝:“那么早就訂婚了?我記得聽詩茜說過,蘇小姐還比詩茜小一歲呢?!?
戴詩茜聞笑了起來。
“彥清,你可別搞錯了哦。蘇小姐和商先生三年前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是結(jié)婚而不是訂婚的。”
“???……真是抱歉,我回國不久,對于兩位的情況不太了解,差點鬧了笑話了?!?
蘇荷目光微閃了下。
“沒什么。畢竟并非熟識,不了解也正常,盧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盧彥清好奇地問:“不過三年前,蘇小姐應(yīng)該剛滿20才對吧?是什么原因讓兩位那么早就成婚了?這情況在我身邊還從未有過呢?!?
蘇荷一頓,剛準備簡帶過,就聽斜對面的戴詩茜輕聲笑說:“你這個問題可是問到點子上了——真說起來,這個故事得算是圈里一樁小傳奇呢,只不過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了?!?
“嗯?怎么說?”
戴詩茜說:“商先生其實是我大學時候的同校學長,只是他和我們這些普通學生不同,在校時已經(jīng)是得許多教授盛譽的風云人物了。后來,學長第一張專輯便一曲成名,未及畢業(yè)就提前離開了學校,并未完成大學學業(yè)。三年前,他接到國際最頂尖音樂學院的邀請,于是要選擇出國進修?!?
說到這兒,戴詩茜微笑著一停,抬眼望向?qū)γ?,似乎想從商驍那兒獲得什么回應(yīng)。
只可惜,商驍自始至終神色冷淡,視線根本沒在她身上多停留過哪怕一秒的時間。
戴詩茜眼底笑意微滯。
盧彥清又問:“那這和蘇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戴詩茜眼神收回來,“剛剛忘記說了,學長選音樂這條路其實并不得家里支持,后來他想要出國進修,商家兩位長輩自然不會同意。擺在學長面前的就剩了兩條路——事業(yè)自由或者婚姻自由。學長自然選了前者,所以……”
戴詩茜沒有說完,到此停住了話聲。
盧彥清像是對此時桌上有些微妙起來的氣氛毫無所覺,還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不過商先生應(yīng)當算是幸運的了,有這樣卓絕的天賦,又恰好與喜好相合——最重要的是,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里,多數(shù)人的婚姻和事業(yè)往往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商先生至少還能選擇其中一個?!?
戴詩茜笑著接了話。
“當然。學長的天賦在我們學校里也是從未有過,直到今天還有教授喜歡在課堂上說起學長曾經(jīng)在校時的那些創(chuàng)紀錄的事例呢?!?
盧彥清玩笑:“不愧是天神。”
戴詩茜推了盧彥清一下,輕笑。
“你還要謝謝蘇荷小姐才對。如果不是當時我在國外,接到消息已經(jīng)晚了,那按兩家關(guān)系,先提出與學長聯(lián)姻的很可能就是我了?!?
說著,她微微一笑,抬眼看向斜對面的蘇荷。
蘇荷手里的刀叉再次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