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所以你救了我,只是為了徹底殺了我,再斷掉地宮的傳承,讓它永遠不可能再重現(xiàn)世間……”
女孩兒抬眸,露出一個有些慘淡的笑容。
那人沒有回答,眼神冷淡。
女孩兒莞爾笑了。
“人類的王子都是像你這樣冷漠的嗎,奧拓維?”
“……”
“那現(xiàn)在,命石已經(jīng)在你的手里了,你隨時都可以毀掉地宮了——你準備如何處置我呢,奧拓維?我死了之后,你又會怎樣?”
那人垂眸,望著她,平靜開口。
“我要你死。而我會榮歸王座。”
“用我的血鋪墊你回去的路嗎?聽起來也不錯。我只是沒想到,原來你這么恨我。”
“恨你的不是殿下,而是殿下的所有子民。”
溫和的聲音再次在蘇荷身后響起,裘宸翔笑意淡淡地靠在了門上。
“你不會被立即處死,魔王陛下。你會被關(guān)進最骯臟的地牢里,等待著人類子民的審判,然后他們會在這地宮前最炙熱的陽光下豎起十字架,為迎接殿下的回歸,將罪惡的魔王捆綁在十字架上,然后用最滾|燙的火焰將你罪惡的身軀燒毀成灰燼——這將是為殿下登上王座的最佳祭禮。”
“沒有了命石的庇佑,死亡于你將是永夜、而不再是一場會醒來的長眠——再也不會有人等在一千年后的盡頭,守著你醒來。”
“對于這樣的結(jié)局,你還滿意嗎?魔王陛下?”
“……”
蘇荷沉默兩秒,抬頭。
她沒有看裘宸翔,只望著房間中央那個人。
望了幾秒后,她輕笑了聲。
“我很期待。”
裘宸翔笑容一冷,變作面無表情的模樣。
他扭頭看向身后的士兵。
“把她押進地牢。”
“是!”
穿著反射起冰冷光芒的金屬甲胄的兩名人類士兵應(yīng)聲上前,一左一右站到蘇荷身旁,伸手就要鉗制住蘇荷的手臂。
“等等。”
那個熟悉的冷淡聲音卻在此時響起,叫停了幾人的動作。
裘宸翔目光一閃,顯然有超乎他預(yù)料的事情發(fā)生了。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側(cè)著往前跨出幾步,恰巧攔在商驍?shù)拿媲啊?
“殿下,您應(yīng)該去準備登基儀式了。在審判和祭禮開始之前,您最好離這位魔王遠一點。”
“……”
商驍卻未看他,轉(zhuǎn)身繞過裘宸翔,直接走到了蘇荷的面前。
他停住身,垂眸看向面前的女孩兒。
四目相接。
空氣安靜幾秒。
商驍突然俯身,將女孩兒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殿下!”
旁邊的兩個士兵急了:說好的劇情可不是這么發(fā)展的啊!
裘宸翔也笑著阻止:“這不合適,殿下。她是魔王,而您是帶領(lǐng)人類剿滅魔族地宮的王子,如果讓子民看到您和這個魔王在一起,會對您的名譽產(chǎn)生危害的。”
然而商驍皺起眉,目光冷淡地掃落,絲毫不為所動。
裘宸翔似乎有些頭疼地笑起來。
“如果您堅持,至少給我們一個理由?”
商驍抱緊了懷里的女孩兒。
“她是我的主人——到她死也是。所以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碰她。即便是要把她送上死亡的歸途,也該由我親自來做。”
說完,男人抱著女孩兒直身離開。
裘宸翔在原地站了幾秒,笑著搖搖頭,看向身后的兩個士兵,“啊呀,殿下還真是任性。不過我們畢竟只是下屬和子民,我們也不能阻止他啊,是不是?”
兩個士兵木然了幾秒,僵硬地點頭。
直播的彈幕在經(jīng)歷了一個冷凍期一樣的安靜,到此時才終于活躍起來。
這他媽也演得……太逼真了
+1,我差點以為自己在看一部感天動地相愛相殺的西幻劇作
尤其是裘宸翔啊啊啊我死了,影帝不愧是影帝,他那個語氣神態(tài)拿捏得絕了!一開口我就瞬間被帶進戲里了!
蘇荷也是!自身和角色性格舉止融合得好完美,之前那些細節(jié)的小動作和小表情簡直殺我!!
我差點都覺得天神和蘇荷是真的相愛相殺了——保險箱打開那里,蘇荷那個眼神看得我真的心揪疼
這就是真的演員修養(yǎng)啊,牛批
嗚嗚嗚神仙cp我好愛,哪一個我都可以啊啊啊啊!
咳,危險發(fā)警告
……
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宮殿里待了幾個小時,蘇荷終于可以重新見光了。唯一不是那么舒心的一點就是錄制還沒結(jié)束,再加上地下宮殿里幾條長廊都非常逼仄,公主抱極為不便——所以她是被某人托在臂彎里,抱小孩兒一樣抱上來的。
一路上偶遇的其他嘉賓或者臨時群演們的表情古怪得讓蘇荷想找條地宮墻磚的縫兒鉆進去。
煎熬持續(xù)到蘇荷被抱進這片建筑物的地上一層的房間里。商驍停到最里端的床前,把女孩兒放了上去。
房間里除了跟拍的兩位攝像小哥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兩位小哥似乎為這計劃之外的相處而有些尷尬和神色復(fù)雜。他們眼神交流了一下,各自選定了站位,盡量不打擾房間里兩位主角融洽地進行拍攝取鏡。
比起地宮底層的石床,這里的床榻雖然沒有白色花瓣,但實在舒適了太多,蘇荷一坐上去就想往后倒。
不過商驍和鏡頭還在,她努力忍住了。
“奧拓維,這里是哪里?”
商驍身影一停。
即便這里沒有別人,但蘇荷還在角色里,他也陪著演下去。
“我的臨時行宮。”
女孩兒那顆小腦袋轉(zhuǎn)過幾圈,“果然比地底讓人舒服多了。”
商驍垂眸,勾起她身后的長發(fā)——束發(fā)的帶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松垮下來,懶懶地趴在女孩兒的發(fā)間。
發(fā)帶的頂端還有一只粉色的多瓣小花苞,也乖巧地藏在女孩兒的長發(fā)里,若隱若現(xiàn)。
商驍指腹一挑,將這條綴著朵小花苞的發(fā)帶勾出來,展平在掌間。
蘇荷感覺到異樣,回身仰起頭,“怎么了?”
“發(fā)帶開了。”
“咦?”蘇荷好奇地看向他掌心,就見那條淺色的發(fā)帶安靜地平躺在他手里,“還真是,那我自己——”
蘇荷的指尖還沒來得及碰到商驍?shù)恼菩模菞l發(fā)帶卻已經(jīng)被拿開。
“松開也好。”
“?”
蘇荷茫然不解地抬頭看向商驍,卻只得到了被揉亂了長發(fā)的回應(yīng)。
“準備就寢吧,我的主人。”
商驍單膝跪到床前,動作輕而緩慢地解開了女孩兒裙下長靴的綁帶,再一一將兩只長靴脫離。
他再次起身,把脫了靴的女孩兒抱進床榻中央柔軟的被間,放下之后,為她掩好被角。
在他直身前,陷進柔軟床被間的女孩兒睜大了眼睛看向他,聲音輕柔。
“這是你最后一次服侍我了是嗎,奧拓維?”
“不。”
那人直起身。
“我會親自把你送到火堆里的十字架上。那將會是我最后一次服侍你。”
“……”
女孩兒黯然地垂下眼,聲音也變輕了。“原來真實的奧拓維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的啊。”
她側(cè)過身,轉(zhuǎn)向里面,打開放在旁邊的古書盒子,把大一些的那只笑瞇瞇的侍衛(wèi)長娃娃拿了出來。
放在手心端詳幾秒,女孩兒合上眼,慢慢把它抱進懷里,輕聲呢喃。
“奧拓維,不要叫醒我啦,讓我在夢里離開吧。在夢里,我應(yīng)該還會看到那個會笑的奧拓維對嗎……”
“……”
男人沒有說話,在原地默然站了幾秒,終于有了動作。
他抬手放下床榻外束起的簾子,一層一層,直至最外的遮光簾也被放下來。柔軟床被間女孩兒的身影被徹底埋沒遮掩。
行宮寢殿的門被叩響。
片刻后,裘宸翔走了進來。
寢殿臥榻上的布簾緊閉,里面什么也看不出來,裘宸翔掃了一眼,便轉(zhuǎn)將目光落到了臥榻對面的桌椅前。
他走過去,微低下頭。
“殿下,祭禮和登基儀式即將開始,子民們已經(jīng)在外面等您了。”
“嗯。”
坐在桌旁的男人聲音平靜而冷淡。
裘宸翔作禮,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只是在臨出殿門之前,他似乎因為什么而猶豫了下,跟著便停下了腳步。
“殿下,有一件事情,我冒昧想要向您征詢答案。”
“……”
商驍抬眼望過去,沒說同意也沒有拒絕。
裘宸翔面帶溫和無害的笑容,恭敬地轉(zhuǎn)回身。
“按照我收到的情報與信息,殿下似乎原本在軍隊攻入地宮之前,就已經(jīng)掌握了能夠壓制命石的力量……您為何卻沒有行動呢?”
殿內(nèi)安靜。
裘宸翔像是沒有察覺,仍是笑著問:“難不成殿下是陪在魔王身邊太多年,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裘宸翔似笑非笑地往那布簾緊閉的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又轉(zhuǎn)回來,恭敬地朝著商驍俯身。
“但是殿下,請您別忘了,她終歸仍是那個驕奢淫逸的魔王。只要她存在一天、或是有丁點重新歸來的可能,那人間就將永無寧日。”
“即便您有過心軟,也請您務(wù)必以您的子民們?yōu)橹亍麄兪侵挥醒稣棠谋幼o才能夠安然于世的。”
長久的沉默之后,殿中的男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他微掀起眼簾,目光冰冷清冽。
“在今日之前,我從未獲得過掌控地宮的力量,你的那些情報是錯誤的。”
裘宸翔眼神一閃,撫胸行禮。
“原來是這樣,冒昧誤解殿下了,請您恕罪。”
男人不在意,甚至都沒有往殿門這里的方向看上一眼。
他只站起身。
“你提醒我的那些也沒有必要。子民和她之間,孰輕孰重,我一直分得很清楚——吩咐下去,祭禮開始。”
“……”
“如你們所愿,我會親手把她送上灰飛煙滅的歸途。”
裘宸翔微笑,俯身。
“是,陛下。”
裘宸翔轉(zhuǎn)身,離開了行宮寢殿。
而這畫面的直播里,彈幕集體抗議。
啊啊啊啊啊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