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花圈被扔的到處都是。
周圍都是墳頭被鏟的碎土。
趙山河雙拳緊握道:媽,兒子不孝,沒能保護好您,但這個仇,兒子一定會報。
說完這句話,趙山河就拿著鐵锨低頭開始收拾墳頭。
他什么話都沒有,就這么一鐵锨一鐵锨的修復(fù)著墳頭。
累了就蹲地上歇會,沒多久身上就出汗冒熱氣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發(fā)泄那身怒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山河用了整整三個小時才把母親的墳頭重新收拾好,這個時候的趙山河全身早已濕透。
其實趙山河多么希望時間慢點,他就可以再陪母親待會。
因為明天他就要走了,什么時候能再回來,就無法估計了。
離別之際,趙山河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安安靜靜的再陪母親待了會,好像這樣才不會讓母親擔(dān)心。
五分鐘后,趙山河起身離開墳地,再沒有回頭。
回到家,趙山河開始收拾家里的東西。
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把臺面上東西裝進箱子以免吃灰,用不到的送給街坊鄰居等等,到時候給王斌打電話交代下就行。
特別是母親的七周紙這件事,也只能拜托給王斌了。
小鎮(zhèn)他最放心的兩個人,一個是王斌,另一個是初中班主任陳老師。
只是陳老師如今在縣城教書了,很少回鎮(zhèn)上,前些天帶著放寒假的女兒出去走親戚了,平日工作比較忙,人家有家有業(yè)的給母親燒七周紙也不叫個事,所以趙山河只能把這件事托付給王斌了。
這晚,趙山河躺在被書圍起來的炕上,一夜未眠。
他想了很多,有以前的,也有以后的。
天微微亮,他起床洗漱,然后將換洗的衣服以及幾本書裝進帆布袋。
走之前,他煮了盤餃子當(dāng)早餐。
母親從前總說上車餃子下車面,圖個吉利。
然后他來到母親牌位前,磕頭,上香,燒紙。
最后沉聲說道:媽,兒子走了,希望下次回來,兒子沒有讓您失望。
說完,他毅然起身,背起帆布袋推門而去。
最后,他不舍轉(zhuǎn)身,看了眼這個從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眼的家,深吸一口氣鎖門離開,向著省道而去。
沒有人為他送行。
出鎮(zhèn)的路霧氣朝朝,迷霧中只有趙山河孤身前行。
到了省道邊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那等著趙山河了。
竟是趙山河的初中班主任,陳老師。
陳老師穿著老舊的羽絨服,滿臉胡渣,頭發(fā)亂糟糟的,身形消瘦略顯邋遢,那柔弱的樣子看著就像是個書生。
他知道趙山河的事后非常著急,第一時間就從外地趕回來了,然后給李師傅打了電話,因為只有他知道趙山河跟李師傅的關(guān)系。
陳老師聽說趙山河今天就得走,他很清楚這個學(xué)生的脾氣,于是早早就在這里等著了。
趙山河有些詫異道:老師,你……咋回來了
陳老師沒有追問打架的事,因為此時再討論這個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他只是搓著手,有些不舍的說道:聽說你要走了,我來送送你。
謝謝你,陳老師。趙山河由衷的感謝道。
陳老師打著冷顫道:八年了,你也該出去看看了,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那些話嗎
趙山河撓了撓頭,呵呵笑道:記得呢,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行弗亂其所為。還有那句,唯有自強不息,我們才有日后的無限可能。
陳老師很是滿意的點頭道:山河,不知不覺已經(jīng)八年過去了,希望這八年的磨礪,可以換來你以后的厚積薄發(fā)!
趙山河眼神堅定道:陳老師,你放心,山河絕不會辜負(fù)你的期待。
這時候最早的一班車緩緩駛來,陳老師眼神充滿著不舍,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此時卻是來不及再說了,只得默默地送趙山河上了車,然后不舍地喊道——
山河,老師最后再送你一句話,莫忘少年凌云志,曾許天下第一流!
這話讓趙山河直接紅了眼睛。
是啊,當(dāng)年十八歲的他是多么的意氣風(fēng)發(fā),前途光明,未來可期,覺得人生有無限的可能,覺得這輩子絕對會無限精彩。
可是如今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他卻還在原地踏步。
班車朝著縣城駛?cè)ィ砗蟮年惱蠋熞恢痹趽]手,趙山河努力不去回頭看這個干巴老頭,扯著脖子看向窗外的故鄉(xiāng)。
年關(guān)將至,人們背起行囊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趙山河卻在這一天背井離鄉(xiāng),開始他顛沛流離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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