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寶把冰涼的手插進爺爺的大手里,爺爺的大手厚厚的都是繭子,卻異常地溫暖。
爺爺把煙袋磕了磕,放在一邊,他用兩個大手把孫子的手包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滿是繭子的手弄痛孫子柔嫩的手。
"爺,奶,我一直有一個打算,我要把咱們全家都帶進城里,讓我的弟弟妹妹穿著干凈的衣服,去工作,去學習,
而不是常年累月地面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就這樣一輩又一輩,沒個奔頭…"
屋里響起了二嬸老嬸小聲的啜泣聲,
從古至今,農民最苦,最累,最難,吃著最差的食物,干著最繁重的工作,人到中年就累成了駝背,
當初秦淮如是十里八鄉最美的姑娘,為了進城,不也是只要了五塊錢,就把自己嫁了嗎
"我馬上要工作了,而且我的工作很好,我會努力的把家里人一個一個都帶到城里,這次是翠翠,她十六了,是大姑娘了,拖不起了,
我先帶她走,等小花再大一點,我再帶小花去城里,二叔,老叔,咱是一家人,我和我爸,我媽不會不管你們的。"
秦大寶明白老叔為啥拉下臉來求一個小輩,是因為大饑荒來了,餓了肚子,他慌了,不光是他慌了,是整個村子都慌了,
老叔聽秦大寶這么一說,眼睛里更有了光,他抹了一把臉,重重的點點頭:"哎,老叔聽我大侄兒的。"
爺爺奶奶也笑了,到了這個歲數,圖的不就是兒女穩穩當當平平安安的嘛。
奶奶摟著秦大寶:"奶的大孫呀,長大了,是咱家的主心骨了,"老太太撇著嘴瞅了瞅兩個兒子。
"比你爸他們哥仨強,這哥仨啥也不是!"
這倆人沒想到老娘把矛頭一下子就轉向了自己,還不敢頂嘴,關鍵是娘說的對呀,自己哥仨好像真的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老二家的,老三家的,趕緊的,做飯,我大孫指定餓了。"
"哎。"
"哎哎。"這倆人才緩過神來。
秦大寶急忙攔著:"奶,可別做,我和翠翠得趕緊走,這外面還有一頭二百來斤的野豬呢,我答應街道辦王主任了,給她們弄肉,這要是吃完飯天就快黑了,道太滑,我哥倆就得走到半夜了。"
"咳,那就明天再回唄。"二叔大大咧咧的笑道。
"不行不行,明天上午九點,我得去參加招工考試,這可耽誤不得。"
"那…"
爺爺一拍大腿:"別特么這個那個的了,顯著你了我大孫的事重要,走,翠翠,拿東西,跟你哥走。"
炕角站著的翠翠答應一聲,背上了不大個小花布包袱,
出門一看嚇一跳,一頭碩大的野豬躺在院子里,
爺爺皺了皺眉:"不行,不能這么拿,老二,去倉房取一條麻袋,把豬裝上。"
二叔答應一聲,轉身從倉房取出一條麻袋,上面釘著幾塊補丁。
二叔老叔把野豬裝進麻袋,還好,野豬還沒凍硬,放在自行車后架子上,軟軟的垂在兩頭,還挺平衡。
秦大寶和翠翠一直把自行車推到村口,秦大寶讓妹妹斜坐在大杠上,哥倆晃晃悠悠的回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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