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美嬌柔的聲音,把他從最深沉的睡眠中喚醒過來,睜眼一看,初升的驕陽早散發朝霞,猛然坐了起來。
美麗的三公主趙倩嚇了一跳后,抿嘴嬌笑道:“我們三個都輸了,誰都估你爬不起床來的。”罷俏臉飛紅,羞喜不勝,顯是想起了昨晚激烈醉人的“戰況”
項少龍給她提醒,試著舒展筋骨,發覺自己仍是生龍活虎,哈哈一笑,一把摟著趙倩,倒往榻上,道:“唔!待和乖倩兒再來一次吧!”
趙倩欲迎還拒,偏又渾體發軟,無力爬起來,嬌吟道:“相國府的李斯先生來找你呢!”
項少龍記起李斯昨天向他密訂的約會,嘆了一口氣,先探手到趙倩衣內,放肆一番后,才起榻讓妻妾美婢侍候盥洗更衣,指頭都不用他動半個,一切便弄得妥當整齊。腦中想的卻是如何把翠桐翠綠這兩個俏丫頭都弄到榻上去,不由啞然失笑,自己那貪嘗新鮮的男人特性仍沒有絲毫改變。
李斯在內軒等他,神色平靜,至少表面如此。
客套了兩句,秋盈獻上香茗糕點后,李斯開門見山道:“項先生究竟在何處聽過在下名字,為何像對李某非常熟悉的樣子。”
項少龍昨晚曾向陶方查問過這將來□助秦始皇征服六國的一代名臣的身世,知他是韓非的師弟,師事荀子,很想騙他說是由韓非處聽到的,但想到謊說不定有拆穿的一朝,放棄了這想法。微笑道:“李先生聽過緣份這回事嗎?”
李斯愕然道:“什么是緣份?”
專論“因緣”的佛教要在漢代才傳入中國,李斯自然不明白項少龍在說什么。
項少龍呷了一口熱茶后道:“命運像一只無形的手,把不同的人,無論他們出生的背境如何不同,相隔有多遠,但最終亦會把他們拉在一起,變成朋友、君臣、又或夫妻主仆。這就叫作緣份。”
李斯臉露訝色,思索了一會后,點頭道:“想不到項先生不但劍術傾動天下,還有這么發人深省的思想,只不知這和先生知悉在下的事有何關系呢?”
項少龍淡淡道:“緣份是難以解釋的,項某雖是初見先生,但卻像早知道了很多關于先生的抱負,沖口便說了那番話出來,或者是因為曾聞李兄游學于荀卿的關系吧!”
李斯皺起眉頭,他雖出自荀卿門墻,兩人思想卻有很大分別,正要說話,項少龍岔開話題道:“先生對治國有何卓見呢?”
李斯呆了一呆,這話若是莊襄王問他,自是口若懸河,說個不停。但項少龍不但尚未有官職,且屬呂不韋系統,假設他李斯和對方交淺深,抖出底牌,說不定會招來橫禍,不禁猶豫起來。
自來到咸陽后,雖曾與呂不韋深談過幾次,呂不韋亦表示對他頗為欣賞,但他卻看出呂不韋不但野心極大,賦性驕橫,遲早會惹出禍來,兼且他治國之道和自己大相徑庭,他很難會受賞識重用,正在心中苦惱。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先生并不甘于只作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幕僚吧!”
李斯大吃一驚,忙道:“項先生說笑了!”
項少龍正容道:“要成大事,便要冒大險,先生若不能把生死置于度外,今天的話便至此為止,事后我們亦不向任何人提起,如何?”
李斯凝神看了他一會,只覺項少龍透出使人心動的真誠,心中一熱,豁了出去道:“未知項先生有何卓見和提議呢?”
項少龍道:“李先生怎樣看呂相國將來的成敗呢?”
李斯臉色微變,長長吁出一口氣,嘆道:“項先生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項少龍明白他的苦衷,溫和地道:“李先生現在呂府干些什么工作?”
李斯爽快答道:“李某正協助呂相國依他指示編寫《呂氏春秋》,相國希望能以此書擬出一套完整的治國理論和政策,嘿!李斯只是其中一名小卒,‘協助’這詞語實在有點夸大了。”
項少龍并非學家,還是初次聽聞此事,奇道:“原來竟有此事,不知書內對治國之道,有什么新的看法?”
李斯嘴角牽出一絲不屑之色,淡然道:u那有什么新的看法,主要還不是集前人的精要,提出‘法天地’的主張,那是說只有順應天地自然的本性,才能達到天下大治,所謂君臣各行其道,互不相涉。為君之道,必要以仁德治國,不時反省,求賢用賢,正名審分,最后達到無為而治的理想。”
項少龍見他說理清晰,心中佩服,輕聲問道:“先生認為相國這套主張行得通嗎?”
李斯那敢答他,問道:“項先生又以為如何呢?”
項少龍知道若不露上一手,會被這博學多才、胸懷大志,比自己更年輕的人看不起,從容道:“呂相國以韓人而執秦政,重用的多是三晉人,和他結交的王后又是趙女,加上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崇尚以法和武治國,與呂相國的治國思想如南轅北轍,全無調協的地方,將來會發生何事,望先生有以教我。”
李斯拍案而起道:“有項先生如此人材在秦,李斯可回家務農了。”
項少龍一把抓著他手臂,拉得他坐回椅內,誠懇地道:“先生重了,先不說項某對治國之術一竅不通,最主要是項某無心仕途,以前種種作為,只是求存而非求名利,終有一天會退隱山林,不理世務,大秦能否一統六國,全賴先生了。”
李斯呆了一呆,暗忖這話若由莊襄王對他說就差不多,項少龍縱得莊襄王另眼相看,可是莊襄王絕非什么有為明主,事事都以呂不韋馬首是瞻。在目前的形勢下,他們這些外人,不依附呂不韋還可依附何人?但項少龍卻擺出別樹一幟的格局,確令他費解。
項少龍伸手按在他肩頭處,微笑道:“項某這番話,李先生終有一天會明白,安心留在咸陽吧!這是你唯一可以發展抱負的地方了。”
李斯告別后,項少龍找到滕翼,共進早餐。
席間滕翼道:“少龍今后有什么打算?”
項少龍自然有他的如意算盤,就是憑著他在《秦始皇》那套電影得來的資料。為小盤這冒牌嬴政建立他的班底,好應付將來發生的呂不韋專權,與及假宦官□毒的出現。
現在找到了個李斯,還有就是王翦、王賁父子,都是日后為秦始皇統一天下的名將,有了這三個人□助小盤,他可安心退隱田園了。
輕松地嘆了一口氣,挨到椅背,伸展著身體道:“說真的,我項少龍胸無大志,殺了趙穆后,我會到烏家偏遠的牧場,過些田園的隱居生活,閑來打獵捕魚便感滿足了。”
滕翼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淡淡道:“假設你能做得到,我陪你去打獵。”
這時荊俊旋風般沖了進來,神采飛揚道:“來!讓小俊作引路人,領兩位大哥見識咸陽的繁華盛景。”
滕翼皺眉道:“這些日子來你和什么人胡混在一起?”
荊俊在兩人對面席地坐下,興奮地道:u當然是相國府的人,在這里真刺激,每天都打架傷人,前天相國府的劍士便在咸陽最大的官妓樓中伏,死了三人,傷了七人,算那些偷襲的賊子走運,我剛去了渭南的太廟偷看寡婦清拜祭先王,否則怎會傷亡了這么多人?”
項少龍和滕翼對望一眼,都暗叫不好,這小子年輕好斗,說不定會惹出禍事來。
滕翼皺眉道:“秦人不是最重法紀嗎?為何竟會隨便打斗?”
荊俊得意地道:“現在咸陽亂成一片,誰管得了誰,尤其牽涉到左右相國府的人,更是沒有人敢理。”
項少龍肅容道:“這幾天你最好不要惹是生非,我們看清楚形勢后,會立即回趙對付趙穆,明白了嗎?”
荊俊大喜并敬禮道:“小俊曉得了,真好!我可以把趙致弄回來。”
滕翼沉聲喝道:“你愈來愈放肆了!”
荊俊最怕滕翼,嚇得俯伏地上,不敢作聲。
滕翼向項少龍嘆道:“少龍!這小子年紀太輕,不知輕重,我會管教他的了,少龍勿放在心上。”
項少龍笑道:“我怎么會怪他?”
荊俊抗聲道:“小俊最尊敬兩位大哥!”
滕翼喝道:“閉嘴!”向項少龍打個眼色,表示想獨自訓斥荊俊。
項少龍會意,自行返回隱龍居去,尚未踏進門檻,天井處傳來眾女陣陣的歡叫喝彩聲,趕去一看,原來妻婢們全換上輕便短襦,正在拋球為樂,婷芳氏則坐在一旁含笑觀看。
春盈和夏盈擁了上來,把他拉入場去。
這一天就在充滿歡樂的氣氛中度過,黃昏時,烏應元使人來請他,同往皇宮赴宴。
想到即可見到呂不韋這叱風云,影響了整個戰國的人物,項少龍亦不由有點緊張起來。
他怎想得到只不過在“黑豹酒吧”打一場閑架,竟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呢!
馬車緩緩開進宏偉的大門,由圓巷形的門洞,進入主大殿前的廣場。
大門兩旁設有兵館,駐屯了兩營軍隊,由司馬尉指揮,循例問過后,使十二騎前后護著項烏兩人的馬車,往內宮馳去。
像趙宮般,咸陽宮雖大了幾倍,仍是“前朝后寢”的布局,外朝是秦王辦理政務、舉行朝會的地方,內廷則是秦王和諸子妃嬪的寢室。
前廷的三座主殿巍峨壯麗,設于前后宮門相對的中軸線,兩邊為相國堂和各類官署;后廷以秦王與王后的后三宮為主,左右兩方為東六宮和西六宮,乃太后、太妃、妃嬪和眾王子的宮室。
項少龍沿途觀覽、只見殿堂、樓閣、園林里的亭、臺、廊廓等等,無不法度嚴緊,氣象肅穆,非是趙宮所能比擬。
內廷建筑形式比外廷更多樣化,布局緊湊,各組建筑自成庭院,四周有院墻圍繞,不同區間又有高大宮墻相隔,若沒有人引路,迷途是毫不稀奇的事。
想到小盤有一天會成為這里的主人,而此事正是由自己一手促成,項少龍不由生出顧盼自豪的成就感。
莊襄王設宴的地方是后廷的“養生殿”,也是后宮內最宏偉的木構建筑,是座三層樓式的高臺建筑,高臺上是兩層樓閣式的殿堂,殿堂兩旁及其下部土臺的東西兩側,分布著十間大小不等的宮室,有臥室、休息室、沐浴室、盥洗室等,各室間以回廊、坡道相連。墻上有彩繒壁畫,回廊的踏步鋪上龍鳳紋或幾何紋心磚,殿堂和長階則鋪方磚,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馬車停在大殿堂階下的廣場里,呂不韋特別遣管家圖先在那里恭候他們,見面時自有一番高興和客套。
步上長階時,圖先低聲道:“今晚除呂相爺外,還有楊泉君,此人自恃當年曾為大王出力,專橫驕傲,大王和呂相都讓他三分,兩位小心應付了。”
烏應元見他對他們丈婿如此推心置腹,顯是把他們視作自己人,心中歡喜,不斷應諾。
項少龍想起終有一天要與呂不韋反臉決裂,卻是心中感嘆。
這或者就是預知命運的痛苦,禁不住意興蕭索,更增避世退隱之心。
才跨入殿門,一聲長笑撲耳而至,只見一個無論體形和手足均比人粗大的豪漢,身穿華服,虎步龍游般往他們迎來,頭戴絲織高冠,上插鳥羽簪纓,行來時鳥羽前后搖動,更增其威勢。
此人年約四十,生得方臉大耳,貌相威奇,只嫌一對眼細長了點,但眸子精光閃閃,予人深沉厲害的感覺。
烏應元慌忙拉著項少龍行跪叩之禮,高呼呂相。
尚未拜下,呂不韋已搶上前來扶著兩人,灼灼眸光落到項少龍身上,訝然道:“難怪姬王后和肖先生均對項少龍贊不絕口,我呂不韋足遍天下,還是第一次見到少龍這般人才。”
有如洪鐘的聲音,在殿堂的空間震蕩回響著。
項少龍見他只比自己矮了少許,氣勢迫人而來,心中暗贊,忙謙讓道:“相爺夸獎了!”
偷眼一看,只見除在上首設了三席外,大殿左右各有兩席,每席旁立著兩名宮女,舒了一口氣,不用應付那么多人,自然輕松了點。
呂不韋毫無相爺架子,左右手分別挽著兩人,往設于上首之右那席走去,低聲在項少龍耳旁道:“本相正苦于有兵無將,少龍來了就好,我何愁大事不成。”又哈哈笑了起來。
那邊的烏應元喜道:“全賴相爺提攜了。”
項少龍卻是心中叫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呂不韋這么看重自己,他還怎能脫身去享受憧憬著的田園生活?
這時三人來到席前,呂不韋先揮手命宮女退開,才低聲道:“本相已和大王說好,任少龍為蒙驁將軍副將。蒙將軍本是齊人,來秦后一直被本地軍將排擠,郁郁不得志,其實他兵法謀略,我大秦均無人能及,若有少龍為輔翼,立下軍功,本相定不會薄待你們。”
項少龍暗叫厲害,呂不韋這種籠絡手法,既直接又有力,怎不教人為他盡心盡力。先扮作感激的樣兒,才道:“相爺如此看重少龍,縱為相爺肝腦涂地,亦不會有半分猶豫,問題只在于少龍的大仇人趙穆仍然健在,一天不能將此惡賊碎□萬段,少龍亦很難分神到別的事情上。”
呂不韋大力抓著他的手臂,眼中厲芒一閃道:“本相亦恨不得把他剝皮拆骨,少龍即管放手施為,萬事有本相支持,拿了他首級后,記得帶回咸陽,大王和本相亦要一睹為快!”
項少龍至此才真正領教到呂不韋的厲害,難怪他能以一個商人,成為天下最強大國家的右丞相。
而且他只由自己幾句話,便看穿自己準備潛回邯鄲行刺趙穆,可知他的腦筋是多么靈敏迅捷。
門官唱道:“蒙驁將軍到!”
項少龍差點沖口說“一說曹操,曹操就到”,幸好記起曹操尚未出世,連忙忍住。
呂不韋欣然轉身,大笑道:“有什么事比見到老朋友更令人欣悅呢?”
項少龍和烏應元往正門望去,只見一位高瘦的男子,身穿錦袍,氣宇軒昂地大步走入殿內,隔遠便禮拜道:“蒙驁參見呂相!”
呂不韋以他獨特懾人的步姿,迎了上去,親熱地與蒙驁把臂而行,往烏項兩人處走來。
這蒙驁臉型修長,年紀約在四十許間,膚色黝黑,滿臉風霜,眉頭像時常都皺到一起的樣子,不過雙目藏神,使人有超卓不群的感覺。身體非常硬朗靈活,顯然因大量運動而保持在極佳狀態中。
項少龍暗忖呂不韋的眼光這么厲害,給他看得上的蒙驁自非無能之輩。
蒙驁和烏應元早已認識,打過招呼后,精光閃閃的眼神落到項少龍臉上。
項少龍不想和他對望,連忙行下輩之禮。
呂不韋為兩人引介。
蒙驁顯然不大擅長交際,繃緊的臉沒有什么笑容,有點生硬地道:“幸會!幸會!”
烏應元笑道:“荊俊那小子來此幾天,便與蒙將軍的令郎們結為好友,不時到荒郊打獵游樂呢!”
呂不韋欣然道:“那小子的身手真的很好,來咸陽這么短一段日子,便擊敗了本地三個著名劍手,他卻誰都不服,只服少龍,害得我們都心癢癢想看看少龍的絕世劍法。”
項少龍這才知道荊俊干了這些事出來,也不知應歡喜還是憂心,看來暫時他想不站在呂不韋這一方也不行的了。
蒙驁聽到有人提起他的兒子,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道:“看看少龍什么時候有空,請來舍下一敘,小武和小恬都很仰慕少龍呢!”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答話,門官唱喏道:u左丞相楊泉君、大將軍王□到!”
蒙驁的笑容立時收了起來,呂不韋則冷哼一聲,看來這新和舊、外地和本土兩個派系的斗爭,已到了完全表面化的白熱階段。
項少龍望往大門,只見一個身穿交領華服的矮胖子和一個穿著戰袍的彪型大漢,昂首闊步而來。
秦人風氣確與趙人不同,既沒有前呼后擁的家將,亦沒有奏樂歡迎的樂隊,簡單多了,反使項少龍輕松寫意。
項少龍心中好笑,呂不韋這右丞相和楊泉君這左丞相,各帶一名將軍出席,顯然并非偶然,而是秦王蓄意讓雙方勢力均衡的安排。
不過這王□乃秦國軍方首要人物,而蒙驁只是個不得志的將軍,顯然呂不韋仍未獲得秦國軍方的支持,這就是呂不韋致命的弱點,所以才會如此積極爭取項少龍,否則這務實的商人可能看多他一眼都不愿意。
楊泉君和王□的目光都凝注著項少龍。
項少龍和烏應元連忙施禮。
王□很有風度,微笑還禮。
楊泉君神情倨傲,略一點頭,一瞇那對被肥肉包圍著的陰險細眼,冷冷一笑道:u項兵衛來了多少天呢!本君若非來此赴宴,恐怕仍不能一睹尊駕的風采!”
這幾句話分明怪責項少龍到咸陽后,沒有謁見他這要人。
烏應元心中暗罵,臉上卻堆起笑容道:u愚婿昨天才到,疏忽之處,君上大人有大量,切勿放在心頭。”
項少龍反放下心來,這楊泉君喜怒形于色,庸俗平凡,怎會是呂不韋對手,反是這王□厲害多了。
“當!”
磐聲響起。
十八名虎背熊腰,身型彪悍的衛士手持長戈,步履整齊地由后堂進入殿內,排列兩旁。
接著殿后傳來密集步下樓梯的聲音。
項少龍心中恍然,原來莊襄王一直在上一層的殿堂里,這時得人通知賓客到齊,才下來主持晚宴。
同時猜到先前呂不韋當是在上一層與莊襄王密議,由此可見兩人關系多么密切。
眾人分列兩旁跪伏迎迓秦王大駕。
先是四名內侍肅容步出,后面是八位俏麗的年輕宮娥,服飾以紫色為主,襯以紅藍二色,頗有點土氣,遠及不上趙魏兩國宮女內侍的華袍繡服。
他們分成兩組,每組二男四女,肅立一側。
環佩聲響。
一位體態綽約、羅衣長褂的俏佳人,牽著發冠華衣、年約十歲的小孩盈盈走了進來。
項少龍偷眼一看,還以為是朱姬和小盤,等看清楚時,才知錯了。
此時內侍之一唱道:“秀麗夫人、成蟲喬王子到!”
項少龍心想,這就是楊泉君要捧的王子了,這秀麗夫人姿色不俗,應是莊襄王由邯鄲返秦后納的妃嬪,她和兒子能出席這宴會,隱有與朱姬和小盤分庭抗禮之勢,可見莊襄王對她頗為愛寵,否則早被打下冷宮。
環佩再響,項少龍立時眼前一亮。
只見朱姬身穿用金縷刺繡著花紋圖案的短襦,熠熠閃光,非常搶眼,下面是觸地裙褂,加上高髻宮裝,走起路來若迎風擺柳,更襯托出她纖腰豐臀的體態和媚在骨子里的動人風情,立時把那秀麗夫人比了下去。
她一手攬衣,另一手拖著以黑色為主、短襦錦褲的小盤,正是“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輕盈柔美、飄逸若神。
項少龍想起曾與她擁眠被內,枕邊細語,又是另一番滋味。低下頭去,避免與她的妙目交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