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姬微笑道:“我和你間很多話都不須說出來,不過人家真的很感激你。唉!早知趁在邯鄲的時候,把身體給了你就好哩,最少留下一段美麗的回憶。現(xiàn)在為了做個好王后和好母后,所有私情都要放到一旁,希望少龍能體諒人家的心境。”
項少龍想不到朱姬成了秦國之后,說話仍這么直接露骨,可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時找不到話題。
朱姬微嗔道:“看你!又變啞巴了!”
項少龍苦笑道:“我能說什么呢?應表示高興還是不高興。”
朱姬淡淡道:“看你還是高興居多,那就不怕給朱姬牽累了。”
項少龍心中好笑,女人真奇怪,明是叫你不要惹她,但你若真?zhèn)€不去惹她時,又會不甘忿起來,這是多么矛盾。
朱姬亦知自己過份了點,嘆了一口氣后,臉容轉(zhuǎn)寒道:“今趟少龍到邯鄲,可否給我殺兩個人?”
項少龍一震,瞧著她道:“說吧!”
朱姬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雙目殺氣大盛,一字一字緩緩道:“第一個就是趙穆的另一條走狗樂乘,但不要問我原因,我連想也不愿想起來。”
項少龍知她必是受過此人很大凌辱,否則不會恨成這樣子,點頭道:“我定能給你辦到!”
朱姬斂去殺氣,眼睛露出溫柔如絲帛的神色,櫻唇輕吐道:“但太危險就不必了,最緊要是你能無恙歸來,沒有了你,朱姬會感到失去了一個好知己。由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便感到就算你不是我的情人,亦會是知心好友。”
項少龍糊涂起來。
她的說話究竟是來自真心,還只是籠絡他的手段?
他早已看過她迷得趙穆和郭開暈頭轉(zhuǎn)向的本領(lǐng),故深具戒心。
表面當然裝出感動的神色。
可是卻瞞她不過,朱姬大發(fā)嬌嗔道:“你當我是騙你嗎?皇天在上,若我朱姬有一字虛,教我不得善終!”
項少龍嚇了一跳,忙道:“低聲一點,給人聽到就糟透了!”
朱姬橫他一眼,氣鼓鼓道:“沒膽鬼!信了嗎!”
項少龍無奈點頭,嘆道:“還有一個人是誰呢?郭開嗎?”旋又搖頭道:“當然不是他,否則姬后那天早迫我殺了他哩!”
朱姬仍是心中有氣,冷冷道:“算你還懂動腦筋,當然不是郭開,在那些可惡的人中,他對我算是很好的了。”
項少龍好奇心大起,道:“不要賣關(guān)子了,快說吧!”
朱姬抿嘴一笑,俏皮地道:“是否無論我說出任何人,你都會照人家指示把他殺了呢?”
項少龍一呆道:“還說我是你的知己,為何姬后總像要看我為難尷尬的樣子呢?”
朱姬心中一軟,嬌笑道:“好了!人家不再為難你了,另一個人就是就是”
項少龍皺眉道:“是否要我求你才肯說呢?”
朱姬垂下螓首,再仰起來時,淚珠由眼角瀉下,凄然道:“當日大王和呂相逃離邯鄲,趙穆知悉后,派樂乘領(lǐng)著大批人兇神惡煞般沖入家來,即時把所有男仆處死,女的給他們集體淫辱,那猙獰可怖的情景,到現(xiàn)在仍歷歷在目,就算白天不想,夢里仍會重歷那凄慘不堪的景況,下令的人就是樂乘,你說他該殺嗎?”
項少龍熱血上沖,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
朱姬垂首道:“翌日我和那假兒子給帶到趙穆處軟禁起來,那幾天是我一生人最惡心的日子,當時我曾立下毒誓,假設將來有能力逃出生天,必報此辱。”
項少龍?zhí)嵝阉溃骸澳闳晕凑f那人是誰哩!”
朱姬淡淡道:“就是趙雅!”
項少龍劇震道:“什么?”
朱姬冷冷道:“什么?下不了手吧!”
項少龍這才明白她為何要多費唇舌,心中不舒服之極,沉聲道:“她究竟做過什么事來呢?”
朱姬竟然“噗哧”嬌笑起來,花枝亂顫般道:“人家是騙你的,只是恨你對人家那毫不動心的可惡樣兒,才找趙雅來嚇嚇你。”接著玉臉一寒道:“但除這部份外,其他的話都是千真萬確。若情況許可,給人家把樂乘的首級帶回來!算朱姬求你吧!”
看著她猶帶淚珠的嬌艷朱顏,項少龍只覺頭大如斗。這女人真不好應付。似是上天把她生下來就是為了使她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難怪連趙穆都舍不得殺她了。
朱姬舉袖拭去淚漬,輕輕道:“小心點啊!若換了是別人,我定會說擔保他榮華富貴。但我卻知道你是視功名如糞土的超然之士,所以只能對你說聲感激。但若你有任何要求,只要說出來,朱姬定盡心盡力為你辦理。”
忽地又淺笑道:“例如那天下最美麗的寡婦清,少龍要否人家為你引介,人家才不信她能抗拒得了你的魅力?”
項少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長身而起道:“姬王后若再沒有吩咐,請恕微臣要回家準備邯鄲之行了。”
朱姬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微嗔站起來道:“你這人真?zhèn)€硬骨頭,老是拿邯鄲之行壓過來,人家想不放你走也不行了。”
又盈盈一笑道:“不過我正歡喜你那樣子。唉!以后很難再有機會像現(xiàn)在般和你暢所欲了。”
項少龍聞亦不無感觸。
朱姬當上王后的日子仍短,所以依然保存著昔日的心態(tài)。只看她剛開始時顯似意態(tài)堅定,但不旋踵又向自己調(diào)情,便可知道。
無論如何!兩人間有了道不能逾越的鴻溝,無論如何愛慕對方,日后亦只能藏在心底里。
兩人再默對半晌,項少龍才施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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