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行軍隊伍已經(jīng)到了邊陲前邊的城鎮(zhèn)里,只消再走上半日,就能到達此行的目的地。但因為來到城鎮(zhèn)的時候,天色就已經(jīng)不早了,再往前走,怕是要連夜趕路,令狐胤就勒令眾人在城鎮(zhèn)外扎營休息。
邊陲荒涼,方圓百里也只有這一處城鎮(zhèn)算的上是繁華,那些士兵在外面扎了營,晚上歇息的時候,就跑到城鎮(zhèn)里去采買些日常用品。周瑯這一回東西帶的全,也沒有什么東西需要添置,就還是縮在馬車?yán)铩?
但難得沿途有城鎮(zhèn),令狐胤將事情都處理妥當(dāng)之后,就過來找周瑯,依他的意思是,這一路舟車勞頓,遇到一個落腳的城鎮(zhèn),讓周瑯去客棧里好好歇息一晚。
他這樣的好意,周瑯又怎么能推拒?
兩人進了城鎮(zhèn)里,因為忽然來了許多士兵,平日里早早關(guān)門歇息的店鋪今日入了夜還開著,因為令狐胤換了一身便服,天色昏沉,路過的士兵還沒有認(rèn)出那是他們的將軍。
周瑯是從臨安那富庶之地出來的,這城鎮(zhèn)對他來說就稍顯荒涼了一些,所以一路上他也沒有什么興致。
這里都是低矮的房屋,因為風(fēng)沙侵襲,青色的磚瓦都變成了土黃色。現(xiàn)在入了夜,有些人家在外面點了燈,掛在屋檐下面,夜風(fēng)吹的燈影晃動,也別有一番雅致的趣味。
令狐胤問了幾家客棧,給出的答復(fù)卻都是人滿了。
等兩人問到最后一家,老板娘見他們外地裝束,也是不好意思的擺手,“客官,今個兒真是不巧了,小店人已經(jīng)住滿了。”
這里地處荒涼,怎么那么不巧的人都住滿了?
就是令狐胤這一回也忍不住皺眉,“沒有空房間了嗎?”
老板娘在柜臺后面撥著算盤,“真是不巧——”視線忽然凝住,一錠銀子遞到了她眼前,老板娘抬眼望過去,看到遞了銀子過來的令狐胤,笑了兩聲,“客官稍等。”說完一把將銀錠子接到手里來,自己則從柜臺后繞了出來,“我去樓上同幾位軍爺說一說。”
等老板娘上了樓梯,站在令狐胤身后的周瑯笑著開口,“想不到令狐將軍也會用錢財來辦事。”
令狐胤很是詫異,“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以為令狐將軍這樣的人物,是不屑這種行徑的。”周瑯道。
令狐胤正要回答,樓上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誰!讓老子騰房間,你這店是不想開了吧!”
老板娘連連道歉,“哎各位軍爺息怒,息怒呀。”
周瑯望了一眼,正巧看到那叫囂的房客是令狐胤手下的士兵,身上還穿著軍隊里的衣裳。一旁的令狐胤自然也看見了。
好不容易將上面兩個軍爺哄好,老板娘下了樓,將兩錠銀子退還給令狐胤,“客官,你也看到了——”
周瑯看令狐胤臉色,卻見令狐胤露出一抹笑容來。
周瑯心中即刻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果然他看見令狐胤抬腳上了樓,又敲了那個剛關(guān)上門的士兵的門,老板娘想攔也來不及。
門開了,里面那士兵正要大怒,卻見門口站著的人,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將,將軍——”
令狐胤扶著他,他不想聲張,就壓低了聲音,“今夜我要住在這里。”
令狐胤意思這么明顯了,那士兵哪里敢耽擱,收好了東西就連忙走了。
樓下的老板娘一下子看愣了。這位公子是個什么身份?
令狐胤下了樓,還是將銀子遞給老板娘,老板娘不敢收,令狐胤就壓在柜臺上,和周瑯一并上了樓。
那士兵估計也是入了夜才住進來,被褥也只是剛打開,令狐胤看屋子擺設(shè),雖然簡陋,卻也干凈的很。
周瑯進了房,就坐下了。他走累了就習(xí)慣性的翹著腿,但令狐胤看完屋子的擺設(shè),轉(zhuǎn)過頭來,周瑯才想到還有旁人,連忙將翹著的腿放了下來。
令狐胤看見這個小動作,心里笑了一聲。
“這里雖然簡陋,卻比馬車寬敞許多。”令狐胤說。
周瑯點點頭,馬車不夠大,他睡在馬車?yán)铮看味歼€要曲著身子,實在難受的很。而這客棧雖然簡陋,但一張大床足以讓他舒展四肢。
“只是可惜沒有別的空房。”令狐胤道。
周瑯也覺得奇怪,“這里地處荒涼之地,為什么會忽然有這么多客人?”
“許是哪里的行商。”令狐胤道。
“那今晚?”周瑯望著令狐胤。他們是兩人,房間卻只有一間。
令狐胤目光坦蕩,“怕是要請你與我將就一晚了。”
周瑯只是有些可惜自己不能獨占這一張床,但他想到是令狐胤帶他出來找的客棧,要不是令狐胤,今夜他還是要縮在馬車?yán)铮@么一想就釋然了。兩人洗漱完畢,上床歇息。他們雖然是兩個男兒,但正對著臉還是有些尷尬的,于是將被子一卷,放在兩人中間,兩人背身而握。
令狐胤躺下之后,呼吸就平穩(wěn)了,周瑯卻枕著胳膊久久不能睡著,他從將軍府出來,也沒有和謝小侯爺說一聲,不知道謝小侯爺心里會怎么想。
這邊周瑯想著謝小侯爺?shù)氖拢舯诜块g里卻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
這客棧簡陋的很,兩間房之間只隔著薄薄的一堵墻,自然什么聲音都擋不住。周瑯這樣的人,一下就知道隔壁是在行那翻云覆雨的事,他見慣風(fēng)月,聽著也覺得無感,只是那動靜,未免太大了一些。周瑯不想聽,但那聲音就仿佛貼在他的耳朵邊兒一樣。周瑯不得以聽了別人的墻角,才知道他這間房旁邊的兩間房,住的都是士兵。這城鎮(zhèn)里又碰巧有許多妓子,他們深夜從軍營里出來,來這里尋歡作樂也不稀奇。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這城鎮(zhèn)里的客棧忽然爆滿。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