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端著參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周公子?”
周瑯被令狐胤壓的有點喘不過氣來,明明看起來和他身段差不多的令狐胤,壓在他身上卻怎么都推不開。
周瑯看到走到床邊的長青,“你快將你們將軍……扶起來啊。”
令狐胤的手還扣著他的五指,兩人的頭發也糾纏在了一起,周瑯些微掙動,就扯的頭皮疼。
長青去扶令狐胤的胳膊,被令狐胤壓在身下的周瑯去忽然痛叫了一聲——令狐胤扣著他五指的手忽然用力,他五指修長,被這么一捉,骨頭都險些斷掉。
聽到周瑯這一聲,長青就不敢碰了。
“周公子,將軍他——”長青也不知道令狐胤為何會有這樣的舉動,從前只是傷人,不想這一回怎么是捉了周公子。
周瑯痛的眼角蘊了一層水光,令狐胤又靠在他的肩上,灼熱的酒氣隨著他的呼吸噴灑在周瑯臉上,不得已迫使他瞇起淚眼來。
長青繼續說,“可能要煩勞周公子辛苦一夜了。”
周瑯還沒明白長青的意思,就看到長青帶上門出去了。
“你這奴才!”周瑯氣的咬牙,他又推不動身上的令狐胤,只能眼看著長青帶上門出去,“給我回來!”
天已經亮了,長青的影子印在門上,但那影子一晃,就消失了。
周瑯知道長青不會再折返,也不在徒勞掙扎了,別過頭避開令狐胤鼻息間的灼熱酒氣,等著令狐胤清醒。
他昨晚與長青下了一夜的棋,現在在令狐胤身下閉眼躺了一會,居然就沉沉睡去了。
門外消失的影子又印在了門上……
令狐胤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外面天已經大亮,卻因為房間里門窗緊閉,而沒有陽光照到屋子里來。
令狐胤頭疼欲裂,他感覺身上仿佛壓著什么東西,垂眼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周瑯的側臉。周瑯趴在他身上睡著正沉,滿頭的青絲從令狐胤的胸膛鋪散到床上,有幾縷還握在令狐胤的掌心里。
昨夜的事令狐胤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是自己將周瑯送到自己的房間來——只是不想會有這樣的一幕。
令狐胤從散到地上的被子里將手抽了出來,按了按額角。趴在他胸口的周瑯忽然動了一下,同樣壓在他身上的腿微微曲起。令狐胤因為這一下就不動了。
周瑯呼吸平穩綿長,枕在他的心口,令狐胤垂眼望過去,只能看到周瑯黑壓壓的睫羽和鼻尖。因為他側著靠在令狐胤胸前的姿勢,呼吸間帶動的微小氣流就從令狐胤的胸口麻酥酥的拂過去。
令狐胤的心忽然變的很軟,好似泡進了一潭泉水中。
窗外忽然響起啾啾的鳥鳴聲,打破了房間里的寂靜。
周瑯的眉頭皺了皺,睜開眼來。
他這時才察覺到自己整個是壓在令狐胤身上的,他的臉頰還貼著令狐胤心口的溫熱皮膚,周瑯抬起頭看了一眼令狐胤,發現他還閉著眼,心里就陡然松了一口氣——壓在薄被中的手抽了出來,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著床榻,跨過令狐胤的身體下了床。
周瑯腳上的靴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蹬掉了,衣衫雖然還完整的穿在身上,卻不知因何緣由而生了許多褶皺,周瑯撿了靴子穿上,又自己的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令狐胤悄悄掀開眼簾,覷了正彎腰穿靴子的周瑯一眼。
周瑯赤著腳站在地上,抬腳穿靴子的時候卻踉蹌了一下,扶著一邊的桌子才將靴子穿完。
令狐胤的唇角微微勾起。
周瑯穿好靴子,又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妥當,才從房間里出去。
從令狐胤房間里出來的周瑯迎面撞上了院子里的長青,周瑯見到長青心里便有火氣,走過去要去教訓他一頓,卻看到長青手上還捏著一柄長槍,那長槍的槍尖大半沒入到地里,長青臉上有汗,似乎是剛剛練過一番。
長青察覺到身后有人,回過頭來,看到周瑯。
周瑯才睡醒,衣裳整理好了,頭發卻散著,又因為昨夜喝過酒的緣故,臉頰上還印著一抹暈紅,長青看到這樣的艷姿,怔了一瞬,而后他錯開目光,問周瑯,“周公子昨夜休息的可好?”
周瑯原本就是為了這件事才過來的,他本意是要好好將長青這個奴才狠狠的訓斥一頓,但見著長青手上捏著的長槍,心里就不由的有了幾分畏懼。
“你……”周瑯想斥責他,看他握著的長槍,又不敢,嘴巴里含著一個‘你’字,半天沒有下文。
周瑯這副情態本來已是十分動人,他還不自知的露出怯弱的神色來,長青錯開的目光又滑到了周瑯的臉上。
周瑯到最后也只冷哼了一聲。
長青知道周瑯還記恨著昨晚不幫他的事,但他也不想想,他若去扶將軍,他的手怕是都要不了了。明明一個男人如此小心眼該是讓人很不齒的,但是這周公子小心眼的樣子又格外的可愛,長青心里便生出幾分笑意來,“周公子,我去廚房拿些吃的給你。”
“不必了。”周瑯抿著嘴唇,做出一副冷硬的表情,“我回去了。”
“那將軍那里……”
周瑯已經轉頭出了院門。
長青望著周瑯的背影,唇角那些微的笑意又淡了下去,他垂眸將地上的長槍拔了起來,正在他準備操練槍法的時候,令狐胤也從房里出來了。
令狐胤披了一件衣裳,額上那紅寶石的額帶又被他重新系了上去。
“將軍。”
令狐胤看著只有長青一人的院子,忽然問了一聲,“他呢?”
“周公子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