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了,將軍怎么還沒有回來?!毖喑悄慕箲]。
肖時卿也覺得奇怪,將軍命他在此守候,自己親自去接小周兒,怎么一去近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
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要去看看!”燕城從土丘上起身。
肖時卿伸手攔住他,“將軍有命,讓我們在此等候?!?
“都已經一個時辰了。”燕城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也許出事了?!?
肖時卿心中也隱隱有了些動搖。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燕城看出了他的松動,“如果將軍要責罰,我一力承擔絕不連累你。”
肖時卿沒想到燕城會說到這個地步。
“我和你同去。”他翻身下馬。
燕城點頭,帶著肖時卿往他來時的地方走去。
天色昏暗,月亮掩映在層云里,透出的些微光亮還不足以照亮面前。肖時卿與燕城已經走到了溪水邊,溪水中央還泛起了漣漣的波光。
“是在這里?”肖時卿看燕城忽然停下腳步。
燕城也疑惑的很,他記得是在這里,又往前走了兩步,腳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東西,他彎腰去摸,才辨認出那是燒到一半的木炭,“是這里?!?
這里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肖時卿看到地上蓋著一層東西,他拾起來一看,才發現是一件衣裳。
燕城一眼認出,“這是小周兒的衣裳!”
“這,這衣裳……”是被人撕開了丟在這里。如果真的是周瑯穿的,那周瑯現在又在哪里?
燕城沿著河岸去找,肖時卿跟在他身后。
燕城回過頭,“帶火折子了嗎?”
“出來的太急,沒有帶。”天色太暗了,肖時卿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燕城。
燕城的火折子剛才給了周瑯。
在黑暗里,聽覺變的格外的敏銳。
夜風吹動水面的聲音都好似被放大了數倍。
“將軍不是來找小周兒了嗎,如果有什么意外,應該……”肖時卿的話沒有說完,就聽到燕城‘噓’了一聲,“怎么了?”
“前面,有聲音。”
那聲音隔得不遠,分辨不出是風聲還是人聲。
肖時卿正仔細去聽,面前的燕城忽然走快,他只得又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那模糊的聲音也慢慢清晰起來。
是人聲。
還有水花的聲音。
夾雜在一起,所以剛才才那么讓人難以分辨。
燕城走的更快。
那聲音斷斷續續,一直縈繞在他的耳畔。
肖時卿也聽清了,那是喘息里又夾雜著低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隨著水花而沉沉浮浮。
“小周兒——”是小周兒的聲音,他怎么會哭的這么厲害。
“唔!令狐胤——”
燕城的聲音被另一道聲音吞噬。
肖時卿悚然一驚,從身后捂住燕城的嘴巴,將他攔了下來。
燕城也愣住了。他任憑肖時卿捂住他的嘴巴,那力氣大的好像要把他的呼吸也按進肺腑里。
是周瑯的聲音。
將軍也在這里。
肖時卿只從那一聲里得出了這兩個結果,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攔下燕城,他的腦子都沒有分辨出現在是個什么情況,身體就反射性的做出了這個舉動。
兩人站在黑暗里。
周瑯全身都麻木了,更要命的是他下半身還浸在水里,那晃動的水波讓他本來就無力的雙腿更加無力。
“抱緊些?!绷詈返穆曇?。
周瑯攀附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早已無力的變成掛在他的脖頸上,發冠散亂,在黑暗里狼狽的一塌糊涂。
溪水冰冷,靠著令狐胤的地方又滾燙的好似被火灼燒。
他根本無力回應令狐胤的聲音,只知道閉著眼睛喘息。
“周兒的腰怎么這樣細。”好似他一臂就可盡攬。
周瑯身上的骨頭都要被撞散了,只能靠環著令狐胤的脖頸來減輕這樣的煎熬。
“身體里又這么燙。”
周瑯額上蒙著一層水光,不知道是水還是出的熱汗,“別,別說了……”
“唔——慢一些,慢一些……”要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讓我慢一些。嗯?”令狐胤的聲音里也是疊著喘息,“每一回都要我來找你,乖一些,呆在我身邊不好嗎?!?
“別打,別打——”
被打到皮肉的聲音和水花飛濺的聲音混在一起。
“真想,死在周兒的身體里?!眽魢乙粯樱謳е鵁霟岬那楦?。
燕城聽到這一聲,身體僵了僵,肖時卿怕他發出聲音,將他往后拖了一些。
但直到肖時卿松開捂著他嘴巴的手時,燕城也沒有說出一句話。
因為太黑,他看不清面前到底發生了什么,卻能看到兩道交疊的黑影不斷起伏。
肖時卿自然知道將軍在于小周兒做什么,他雖然震驚,卻還能勉強維持自己不至失態。
但是燕城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