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縈懷!”嫩黃色襦裙的女子被捏著手臂從侯府里拽出來。
拽著她的謝縈懷將她塞上轎子,“公主,天色不早,你早些回宮去吧。”
“我不回去,你去給我找人!”女子哪里是那么好打發的?她難得能再溜出來一回。
謝縈懷聽著她的聲音都覺得頭疼,面前這女子是六公主南鳳瀲,說是半年前偶一來了臨安一回,遇到了一個男子,半年之后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她就打著謝縈懷的名號,又來了臨安,還逼著謝縈懷替她尋人,只是這臨安城何其大,半年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怎么去找?興許那人只是路過此地的儒生。于是他就騙了南鳳瀲說臨安城一處廟宇香火很靈,想把這今天混過去,沒想到這南鳳瀲如此纏人。
“送公主去驛館歇息一夜,明日就送公主回宮。”
南鳳瀲瞪大眼睛,“謝縈懷!你若不替我找人,我就和父皇說,你意圖非禮我。”
謝縈懷嗤笑一聲,頗是無賴道,“那你去說啊,只怕皇上聽了我非禮你,明日就下了圣旨讓我娶你了。”
“誰要嫁給你!”南鳳瀲最恨的就是謝縈懷這樣的紈绔子弟。
謝縈懷也懶得理她,放下車簾就轉身回了侯府。
抬著轎子的轎夫怯怯問,“公主,我們回去嗎?”
南鳳瀲看謝縈懷將大門關上,又看了一眼天色,咬牙道,“回去!”
她明日一早再來。
若是找不到人,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
轎夫聽了公主這么吩咐,抬著轎子往驛館去了。
南鳳瀲坐在轎子上,實在無趣了,就玩著自己的手指,這時候轎子忽然顛簸一下,她伸出手扶住轎子才穩住,“怎么回事?”
“公主,是,是令狐將軍。”剛才真的是令狐胤帶著一隊精兵策馬而過,他們閃躲不及,才沖撞了金貴的公主。
南鳳瀲也聽過令狐胤的威名,她掀開簾子一看,只看到一騎絕塵的身影,“算了。”她說著要放下面前的簾子,忽然見不遠處有一道身影晃動了一下,她抬眼望過去,正看到從街邊一個胭脂鋪后面繞出來的周瑯。
周瑯剛從將軍府出來,忽然聽到背后馬蹄聲,腿一抖下意識的就找了地方躲起來了,現在一看,果然是令狐胤追來了。
南鳳瀲望著周瑯,一雙杏眼倏地睜大。
“停轎!停轎!”是他!
轎夫連忙將轎子放了下來,就看轎子里的公主撲了出來。
“公子,你要不要買盒胭脂給心上人?”賣胭脂的女人見面前一個玉顏朱唇的公子,以為他是要買胭脂。
周瑯是隨便找個地方躲的,現在令狐胤走了,他才探出頭,聽女人詢問,他才看清面前是個買胭脂的鋪子,他躲了一場,想著掏錢隨便買一盒,就伸手入懷,卻只摸到令狐柔給他的那一封休書,并沒有摸到銀兩。
周瑯有些尷尬,身旁卻忽然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手中躺著一片金葉子,“我替這位公子付錢。”
周瑯轉過頭,見面前站著一個秀美的女子,鬢間金釵玉飾,眉間還有一處花鈿,他看著眼熟,卻又不知道是在哪里見過的。
老板沒想到會發這么一筆橫財,面前兩人都是無雙的人物,就以為是一對佳偶,開口奉承道,“兩位真是天生一對。”
周瑯連忙解釋,“我并不認識這個姑娘,你不要瞎說。”
南鳳瀲卻忽然急了,“你不記得我了嗎?”
周瑯轉過頭來看她,他相好的女子大多都是煙花柳巷里的,眼前女子穿著華貴不凡,像是大家千金。
“半年以前,臨安,你幫我找幾個乞兒,要回了香囊玉佩。”南鳳瀲說完,從懷中將那塊還收著的玉佩拿了出來,“你還記得么?”
周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了,“是你。”
南鳳瀲忽然垂眸露出一個羞澀靦腆的笑容來,“上回你幫我要回了東西,我還沒有同你道謝。”
那都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周瑯彎唇一笑,“小事一樁,還勞姑娘記到現在。”
南鳳瀲當然記得。
“這盒胭脂,就送給姑娘吧。”周瑯將老板遞過來的一盒胭脂遞給南鳳瀲。
南鳳瀲將胭脂接到手中,她剛才來時,正好聽到說胭脂要送給心上人,現在一轉眼周瑯將胭脂送給她,她面頰上就紅的好似擦了胭脂一般。
周瑯看女子打扮,想來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片金葉子的人,也不缺這點錢財,就沒有提出要還她,只是將胭脂給了她。
周瑯又望了街道一眼,他心中實在忐忑,生怕令狐胤再去而復返。
南鳳瀲看出他神色不對,就主動道,“公子要去哪里,我可以送公子一程。”
周瑯實在是怕遇到令狐胤,就道,“姑娘若是方便,可否送我去城南街的周府。”
南鳳瀲喃喃兩聲,“城南街……周府……”原來他住在城南街周府。
周瑯沒有聽到,“姑娘若是不方便,就不麻煩了。”
南鳳瀲連忙道,“方便,方便。”她使了個眼色,轎夫就擔著轎子過來了。
“公子請。”南鳳瀲道。
周瑯彎腰進了轎子,隨即南鳳瀲也彎腰坐了進來,“去城南街周府。”
周瑯往旁邊靠了一些,這女子幫助他,他可千萬不能輕薄了人家,“多謝姑娘。”
南鳳瀲卻悄悄的靠近了他一些,她當年從宮里溜出來,和侍衛婢女走失,丟了玉佩香囊,卻遇到了這么一個公子。她本來又是懷春的年紀,這么一個斯文俊秀的公子,她一記就記到了現在。
周瑯全部心神都在外面街道上的動靜,沒有注意到南鳳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公子怎么稱呼?”南鳳瀲一直想問,只是從前太過羞澀拘謹,以至于錯過良久。
周瑯頷首,“我姓周,名瑯。琳瑯的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