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縈懷聽到紫述香,才想起這味道是周瑯最喜歡的——但又不像是,紫述香的味道,沒有這樣撩人。
“三皇子的確是個雅致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謝縈懷就走了。
南鳳辭看他出了院子,就關上門回了房間里。
周瑯身上的藥都還沒解完,剛才又因為謝縈懷在這里,咬著牙硬生生的捱了過來,現在下身腫脹欲裂,額上熱汗滾滾而下。南鳳辭看見他這個模樣,知道他再忍下去,怕真的要廢了,就拿了一個瓷瓶出來,捏著周瑯的下頜,點了一滴乳白色的水珠在他的舌尖兒上。
這一滴苦的厲害,黃連一樣。周瑯張嘴欲嘔,南鳳辭收起瓷瓶,不緊不慢的說,“這是‘貪歡’的解藥,你要是吐出來,可就沒了。”
周瑯聞,又拼命將那東西咽了進去。
等身上燥熱終于平復,周瑯整個人已經好似是從水里打撈上來的。他已經無力去質問南鳳辭既然有解藥,為什么還要看他這樣折騰。
南鳳辭本來是有潔癖的,旁人別說是穿他衣裳,就是在他床榻上坐一坐,他都不舒服的很,現在居然能忍著周瑯將他的床折騰的臟亂不堪,實在算是一樁稀罕事了。
周瑯眼睛上都是汗珠,跟著睫羽一起顫動著,好似隨時都能順著面頰滑落下來。南鳳辭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了碰那滴汗珠,溫熱的感覺一下在他指尖融化開。他的指尖順著周瑯的眉眼,一直往上,最后攏進了他汗濕的頭發里,“怎么蠢成這樣。”
周瑯睜開眼瞪了他一眼,只是他眼中還有霧氣,這一眼軟成了一灘春水。
南鳳辭心里一癢,竟彎腰覆上了周瑯的唇,等真正碰到了,他又陡然清醒過來,然而不等他甩開周瑯,周瑯就已經驚恐的將他推開了。
還未與人有過這樣親密接觸的南鳳辭還是擺出一副戲謔的神態,好似剛剛只是他興起的玩樂一般,“幫了你,總要先討個甜頭。”
周瑯已經有些慌了,他剛才看南鳳辭還是正常,怎么一轉眼,又變成了這副孟浪模樣。
南鳳辭知道周瑯是謝縈懷的人,本來想的是,等謝縈懷折返驛館來找周瑯的時候,將人送出去,但剛才那鬼使神差的一吻,叫他又改變了主意。
要是把周瑯擄走,謝縈懷會怎么樣呢?
這樣的念頭一生出來,就無法抑制。南鳳辭撿起床上的衣裳,披到周瑯肩膀上,“我們換個地方。”
周瑯張口就要拒絕,南鳳辭卻貼著他的面,搶先說道,“不去,我就把你這個樣子送回侯府了。”
周瑯,“……你,你!”
南鳳辭看著周瑯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臉上露出一絲切實的笑意,“都說了你蠢了。”
……
謝縈懷在回侯府的路上,途經了周府,他看見一個小乞丐手上拿著一封信,躲在一旁的石獅子后面,好似在躊躇著什么。
謝縈懷對和周瑯有關的一切都敏感的很,瞧見這鬼鬼祟祟的乞丐,就叫人將那個小乞丐帶過來。
“你在周府門口做什么?”謝縈懷問。
那小乞丐被兩個侯府的奴才架過來,嚇的不輕,四肢伏地什么也不問的就開始求饒。
謝縈懷更覺得他古怪,“我問你在周府外面做什么。”
小乞丐身后的兩個侯府奴才也惡聲惡氣道,“侯爺問你話,還不快快回答!”
“侯,侯爺?”小乞丐聽到這個稱呼,忽然將頭抬了起來,黑亮的眸子盯著謝縈懷,“你,你是謝小侯爺?”
謝縈懷皺眉。
小乞丐看他神色,一下篤定了,畢竟這臨安,能擔的起侯爺的,也只有謝縈懷一人,“侯爺,是,是這樣的,我,我是來給周公子送信。”他說話也說不利索,但為了證實自己說的是真的,將自己手中拿著的雪白信函遞了過來。
這臨安城里,能和謝縈懷扯上關系的,也只有周瑯這一個周公子。
謝縈懷將信函接過來,拆開了,拿出里面一張邊角染血的紙來,他展開一看,竟是一張畫,畫的是國色牡丹,那畫是出自周瑯的手筆,謝縈懷認的出來。而在牡丹的旁邊,又批注著八個小字。
——江山為聘,相思為媒。
那是令狐胤的字。
謝縈懷將這染血的紙攥緊手心里,咬牙問面前乞兒,“這是誰給你的!”
小乞丐被嚇的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今早城門外,一個好看的姐姐給我的,她托我將信給周公子,還,還給了我一錠銀子。”說著,他顫顫的將懷中的銀錠子捧了出來。
謝縈懷本就在為此事煩心,這一封令狐胤親筆提詩的畫,又好似是令狐胤在嘲弄他一般。
實在是……
江山為聘,真是好大的口氣!謝縈懷將手中的紙撕碎,也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小乞丐,“回府。”
令狐胤想要江山,他說什么,也不會讓他如意。哪怕他擁兵百萬又如何,哪怕他是百戰名將又如何!
謝縈懷回了侯府,臉色還是鐵青,門口的幾個奴才看侯爺今天臉色不好,本來不想跟他說公主來過的事,但這事又哪里瞞得住,于是一個人便被眾人推了出來,跪在謝縈懷面前,“侯爺——”
謝縈懷腳步一頓,“嗯?”
“剛才——公主來過一回。”
謝縈懷的目光凝住。南鳳瀲?她還沒死心不成!
但他剛才,又在驛館里看見了南鳳瀲。
跪在地上的奴才抬頭瞧了一眼侯爺的臉色,硬著頭皮繼續道,“公主從府里,搬了一個東西走了。”
謝縈懷的心神一瞬警惕起來,“什么東西?”
“公主帶的幾個奴才搬了一套被褥出去,只是——那被褥里,好像藏著個人。”
謝縈懷話還未聽完,就已經急急的趕回了自己的房里。
周瑯不在房中。
謝縈懷站在空蕩蕩的床榻前,難看到極點的臉上忽然破開一聲冷笑,一字一頓,好似咬著誰的脖子一般,“南鳳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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