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瞧見他這個模樣,笑了兩聲,也不起來,反而彎下腰去捏那人玉白的面頰,“六皇弟。”
被她叫做六皇弟的人將視線轉(zhuǎn)過來,束著頭發(fā)的玉冠都因為這一摔裂開了,散開的青絲鋪在那落在地上的花瓣上。玉真公主已經(jīng)是極其美麗的相貌了,他那一眼望過來,竟讓人橫生出驚艷之感.“你這突然的一下,是要壓死我不成?”
玉真公主哼了一聲,“我方才都說了,讓你接住我。”
幾個宮女過來,玉真公主順勢扶著她們的手臂站了起來。倒在地上的六皇子也被汝煙伏了起來,汝煙仔細看了他身上,見他像是沒事也還是一副憂慮模樣。
六皇子拍了拍身上粘著的花瓣兒,方才被玉真公主掐過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些微緋紅的顏色,“我哪里接得住你。”
玉真公主笑嘻嘻的湊到他面前,“六皇弟,我聽人說,你這幾天總喜歡來御花園,所以我今天在這里等你。”
拍干凈身上那些花瓣兒,六皇子抬眼睨了她一眼。
兩人自幼一起在尚書房讀書,又坐在一起,關(guān)系自然比尋常的公主皇子更要親密一些。
玉真公主繞到汝煙身旁,看了一眼金盞中盛的東西,見只是半盞無甚特別的清水,“這是稀奇東西,還用金盞裝著?”說著伸出手,想要去將金盞端過來。
六皇子連忙抬手攔住她。
這下子,玉真公主就更好奇了,“什么嘛,連看也不許?”
“看當然可以,伸手就不許了。”六皇子雖然年紀尚小,但看起來已經(jīng)和那玉真公主一樣高了。
他越這么說,玉真公主就越要看不可了。
“這是露水,看著看著就沒了。”他向被玉真公主纏著的汝煙使了一個眼色,汝煙就捧著金盞離開了。
玉真公主看了汝煙離去的背影一眼,又將視線落回六皇子身上,“你真是古古怪怪的,還收起露水來了。”她就這么當著百里安說了好幾回了,從前在一起時沒覺得,但隨著年紀的長大,才發(fā)覺出百里安的不尋常來。百里安比別的皇子都多災(zāi)多病一些,讀書的時候也少,但也不見太傅因為功課責罰他。雖然他比起其他的皇子來都要平庸一些。
百里安也是習慣了玉真公主的鬧騰,畢竟這樣一個大美人,脾氣驕縱些,也不會令人生厭,“你今日來找我,不光只是為了看我在做什么吧?”
玉真公主牽著他的袖子,往涼亭里走,那些想要跟來的宮女被她一瞪,都不敢靠近了,等到四周無人時,她才壓低聲音對百里安說,“你猜我昨天在尚書房里看見了誰?”
百里安又稱病,半個月都不曾去過尚書房了,聽玉真公主這么說,也不覺得多好奇,只是順著她的話問下去,“誰啊?”
“太子。”
百里安和太子親近,即便皇后病逝,太子守靈三年,他們也時常有書信往來,所以并不覺得稀奇。
玉真公主是許久沒有見過太子了,才這么稀奇,“哎,當初你忽然生病,皇后也跟著生病,太子要去侍奉皇后——后來又趕上皇后病逝,太子守靈三年,上一回見到太子,還是在去年的狩獵場上。”
這一年一年的,百里安都長成十四歲的少年郎了,玉真公主,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還有兩個月,太子就守完靈了,你要是想他,就去東宮找他。”百里安道。
“我才不想他。”玉真公主道。
百里安見玉真公主遲遲不說來意,就故意道,“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長樂宮去了。”
玉真公主一聽,果然急了,“誒,慢著。”
百里安早已摸清她的秉性,停下腳步來,等她接下來的話。
“你天天呆在長樂宮,不悶嗎?”玉真公主問。
百里安心說,那也比在尚書房中呆的舒服。
玉真公主見百里安不回答,以為是問到他的心坎兒里去了,就繞到他身前來,“六皇弟,這宮里我最喜歡你了——碰巧過些天要祭天,宮中都要忙,不如我們……”聲音忽然變輕,“出宮一趟?”
百里安聽到出宮兩個字,心里微微一動。
雖然這些年,他在宮中吃穿不愁,但這宮里,呆久了也實在無趣。況且皇子都是要成年之后,才能離開皇宮,他已經(jīng)等的太久了。
“去不去嘛?”許是少女天性,玉真公主說起話來,也不自覺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百里安轉(zhuǎn)過頭看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沖他一笑,他也不自覺牽唇一笑。
兩人都是絕俗的人物,站在一起,也有說不出的般配之感。
“皇姐,我們出宮,若是被捉住了怎么辦?”百里安雖然心里想要出宮,但總要先把承擔后果的責任拋出去。畢竟柳青蕪不比玉真公主的生母那樣受寵。
玉真公主道,“若是被捉住,就說是我逼你出來的。”
“好,一為定。”
“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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