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婚期將近,百里安還以為往后都再難見她,沒想到皇上賜婚幾日之后,玉真公主就派了貼身的侍女來請他去紫微宮。
百里安到的時候,正聽到寢宮里傳來碎瓷的聲音,他腳步頓了頓,就聽到玉真公主在里面大發雷霆。
“都給我滾出去——”
百里安走進去,就看到玉真公主坐在桌前,桌上的杯盞全都碎在地上,有宮女想要去收拾,卻因為玉真公主不敢上前。
“皇姐怎么發這么大的脾氣。”百里安道。
玉真公主聽到他的聲音,扭過頭來。她想和百里安說什么,但身旁又站了許多宮女,她最后也只是負氣的冷哼了一聲。
百里安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氣,向那幾個宮女使了個眼色,“你們都出去吧,我同皇姐說會話。”
紫微宮里,哪個伺候玉真公主的不知道,玉真公主和六皇子最親,能讓六皇子將發脾氣的玉真公主安撫下來,是最好不過的。所以她們聽到百里安說的,陸續都退下去了。
百里安也坐了下來,桌上茶盞都摔的差不多了,連個倒茶的杯子都沒剩下。
“怎么了?”百里安貼近了去看玉真公主漲紅的臉,哄她一般的口吻,“生氣了就不好看了。”
玉真公主帶著怨氣的開口,“不好看最好,那樣就不用嫁人了。”
百里安一聽,就知道玉真公主這是對皇上賜婚心存不滿。但他還沒張口勸慰她,玉真公主就倒豆子一樣,將滿腹的委屈全都倒給他了,“都逼著我成婚——我成婚有什么好的么?”
百里安知道女子都希冀嫁給自己心儀的人,玉真公主又是金尊玉貴,受盡萬般寵愛,現在忽然讓她嫁人,她心里自然不滿良多。
“怎么還紅起眼睛來了。”
玉真公主將百里安伸過來的手打落,紅紅的眼睛望著百里安,“母妃也逼我,父皇也逼我——”
“我沒逼你呀。”百里安最最受不得美人在自己眼前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玉真公主的面頰。
玉真公主本來還未落淚,被他這樣溫聲安慰兩句,竟真的落下淚來。
“皇姐,父皇也是寵愛你,你看別的公主,不是送去和親,就是下嫁給父皇的寵臣,父皇是舍不得你,想將你留在身邊,才下旨賜婚的。”百里安安慰起女人來,確實都是貼著心坎說的,“以后那狀元郎,也是在朝為官,你還是照舊住在宮中。在宮里,皇上替你撐腰做主——不比其他的公主都要風光?”
玉真公主現在正是執拗的時候,哪里聽得進去,“我不嫁!”
百里安聽這玉真公主干脆利落的三個字,就知道自己說的她現在也聽不進去,索性也閉口了。
“皇弟。”玉真公主自己擦了眼淚,“你幫幫我——如今母妃連紫微宮都不讓我出了,你幫幫我。”
百里安聽這個央求實在頭疼,“皇姐,父皇連你的話都不聽,怎么會聽我的?”
玉真公主消沉了一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抓著最后一絲希望,“皇弟,你去求求太子——”她這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行不通,但現在她又沒有別的辦法了,“我聽說那羅聞佩,和太子走的近,你讓太子叫他悔婚。”
“悔婚可是大罪。”百里安皺眉,“更何況——太子哪里會聽我的。”
“那怎么辦?”玉真公主咬著唇。
百里安搖頭。
打心眼里,他覺得玉真公主嫁給那狀元郎,比嫁給那些人模狗樣的官宦子弟好。
兩人坐了一會兒,就聽外面宮女通稟,說那羅聞佩到訪。
玉真公主本就心里抵觸他的很,哪里會愿意見他,直道,“讓他走,我不見。”
宮女低著頭,生怕公主責罰,“公主,是——是娘娘的吩咐。”
玉真公主臉色微變。
百里安也知道是玉真公主母妃的主意,是想叫這將要成親的兩人先熟悉一二,“皇姐,你還是見一見吧。”
玉真公主霍地站起來,她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叫那羅聞佩知難而退。
百里安還坐在桌前,就感到手上一緊,玉真公主將他拉了起來,“皇弟,你和我一起去。”
“啊?”百里安一愣,就被玉真公主生生的拖拽出去了。
羅聞佩換了衣裳,淡藍色,和百里安今日的衣裳一樣。
只是百里安身上是云紋,他衣裳上繡的卻是竹。
她看到玉真公主出來,微微頷首,“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只睨了他一眼。
百里安看眼前這狀元郎眉目淡淡,即便被玉真公主如此怠慢,臉上也沒有露出分毫不滿的神色。
玉真公主仿佛沒看見他一般,反而轉過頭來問百里安,“皇弟,你渴不渴?”
百里安正在看那羅聞佩,聽玉真公主的問話,反射性的就說了一句,“不渴。”
玉真公主已經端起了茶壺,倒了一杯茶水,親自遞到他手里,“今日外面日頭很大,皇弟一定渴了。”
百里安手中被塞了一杯茶水,頗有些為難的看了眼玉真,又看了一眼座下被晾著的羅聞佩,“皇姐,他……”
玉真公主卻不等他說完,“皇弟,你上次和我說的那銜唇茶,是怎么做的?”
百里安可不知道玉真公主會突然對茶感興趣,上次他和玉真公主說的時候,她還是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想來現在問是為了故意將到訪的羅聞佩晾在一旁。
“皇姐,我改日再和你說,我想起我宮中還有些事——”百里安想離開。
玉真公主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起身,“你和我說說嘛。”
百里安看還站在一旁的羅聞佩,心情就更復雜了。
眼前這位可是以后的駙馬。
“銜唇茶,是用女子紅唇,在茶樹抽芽時,銜取最嫩的茶葉,用露水泡之而成。”百里安也不敢講細了,怕耽誤太多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