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也不敢在這書房里留下去,百里明華一走,他也溜到了偏殿的寢宮里。寢宮里的桌子上有茶水,百里安倒了一杯洗手,因為碰過百里明華的那一處,雖然隔著一層衣裳,百里安也是恨不能將手上的一層皮給搓下來。
寢宮里有伺候的宮女,這里不比長樂宮,太子正是適婚的年紀(jì),身旁伺候的宮女都貌美婀娜,但百里安此時哪里有心情欣賞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落下簾子,將她們隔在外頭,自己坐在床榻上擦著手。他這邊手沒擦完,外面就進(jìn)來一個太監(jiān),對他道,“六皇子,偏殿久未打掃,請您移步正殿歇息。”
太子居所,有諸多灑掃宮女,說是沒有打掃,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百里安聽的出這是百里明華授意的,“皇兄昨夜也沒有歇息,我就不便過去打擾他了。”
“太子與您兄弟情深,六皇子說這話,可不要惹太子傷心嗎。”太監(jiān)是從前替兩人傳信的,在百里安面前,也不似尋常奴才那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
百里安見推辭不過,只得站了起來,“那,就煩勞公公了。”
小太監(jiān)輕笑,“六皇子這樣可就折煞奴才了。”
百里安心中復(fù)雜的很,跟著那太監(jiān)去了正殿的寢宮。那里平日都是太子的居處,所擺放的物什,無一不是百里明華精挑細(xì)選的。百里安從前來過一回,當(dāng)時他還有心思去揣摩百里明華的品味,現(xiàn)在他什么心思也沒了,等太監(jiān)一走,就怏怏的坐在床邊。
床榻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深紫色的床幔被金鉤掛起,玉枕旁,擺放著手掌大小的精致香爐。那香爐里點(diǎn)的應(yīng)該是安神的香,現(xiàn)在雖然熄了,但卻還是能聞到一種淡淡的冷香。
百里安坐了一會,被那冷香環(huán)繞,竟被勾起困意來。
他昨夜本來就沒有睡好,接連打了兩個哈欠之后,就忍不住趴在床榻上睡著了。
他這一覺就睡到黃昏時候,有侍奉的宮女進(jìn)來,見到他在睡覺,輕手輕腳的點(diǎn)燃熏香丟進(jìn)香爐里,而后落下床幔退了出去。
百里安本就睡的混混沌沌的,這一下又是跌進(jìn)了更深的夢想里。
到黃昏時候,百里明華將今日的政務(wù)都打理好,終于尋到空暇里見百里安,不想一進(jìn)寢宮,看見的便是從床幔里探出來的一雙玉足。
深紫色的絲綢,用暗色絲線刺繡出的騰空之龍,尾巴那一處卻正巧被一雙腳壓進(jìn)了褶皺里。
百里明華掀開床幔,就看到靠在床沿上睡著的百里安。
他面向升騰著裊裊白煙的香爐,本就秀美絕倫的面龐被那薄薄的煙霧環(huán)繞著,就多了幾分不染凡俗的味道。
外面天色轉(zhuǎn)暗,寢宮中有門窗緊閉,透出的些微光亮,正好只能映出百里安側(cè)身的輪廓和他皎白的面龐。
百里明華看他睡的這樣沉,就不忍叫醒他,只是百里安脫了靴子的腳正好懸在床外,他輕輕托起百里安的腳掌,將他推進(jìn)去一些。
百里安在睡夢中低吟一聲,壓著被褥的雙腿曲了起來。
百里明華本想將薄被拉開,替他蓋上的,但手指卻莫名的頓在了百里安的腳踝上。
往上便是少年修長的雙腿和因為年幼尚且單薄的腰身,合在一起,便構(gòu)成了極動人的婀娜輪廓。百里明華的指尖從腳踝一路往上,挑開褻褲,一直往上——
百里安睡了一天,即便有著安神的香,但被百里明華這樣一弄,還是清醒過來。
他睡的實(shí)在有些昏沉,睜開眼還尚且不能明了眼前發(fā)生了什么,直到百里明華的指尖按到他的大腿處,他才清醒過來。
黑暗處,百里安仰面望去,正好看到俯下身的百里明華。
百里明華的神情看不清楚,但他的動作實(shí)在是令今天已經(jīng)被他嚇的不輕的百里安頭皮一麻。
“皇兄——”
百里明華聽到這一聲,手上的動作才頓下。而后他慢慢的收回手去,被他掀開的褻褲還堆在膝蓋處。
百里安扶著床榻坐了起來,他竭力裝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樣,“皇兄,你怎么過來了?”
“聽閑燈說,你睡了一天。”百里明華道。
百里安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
百里明華順勢坐在他身旁,百里安裝出給他讓位置的模樣,實(shí)則將被拉起的褻褲放了下來。
“該起來了,別到了入夜了,又睡不著了。”百里明華的面容總算清晰起來,還是叫百里安熟悉的模樣。
百里安應(yīng)了一聲,要起身下床。
百里明華替他將靴子撿過來,百里安害怕百里明華再有什么動作,就連忙利索的將靴子接過來穿上了。
“今日送了些時令的糕點(diǎn)過來,我又叫下面的人,做了幾道你喜歡吃的菜。”百里明華說完,見到百里安穿好靴子,就過來挽他的手。
百里安忍著沒有掙脫,被百里明華從寢宮里拽出來。
不知不覺他睡了一下午,醒來竟也沒有覺得頭疼,想來是那香爐的功勞。
外面的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盤碟,盤碟里多是些精致的糕點(diǎn),百里明華引著百里安坐下,親自替他布菜。
百里安連忙推辭,“皇兄,我自己來。”
百里明華手上動作一頓,“不喜歡嗎?”
“不是。”百里安垂著頭,“我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哪里好意思再麻煩皇兄。”
“在皇兄眼里,你還是個小孩兒。”百里明華將夾起的糕點(diǎn)放到百里安的碗中,“皇兄寵著你,是應(yīng)該的。”
百里安又不好反駁,只能將百里明華夾過來的糕點(diǎn)吃了。
兩人正吃著飯,門外忽然進(jìn)來一個宮女,宮女看百里明華正在用膳,就走到身后伺候的小太監(jiān)面前低語幾句,等她退出去之后,那小太監(jiān)才走上前來,道,“太子,虞容姑娘過來了。”
百里安許久不曾聽到這個名字,覺得哪里聽過,但一時半刻竟想不起來。
百里明華反應(yīng)就更平淡了,他仿若未聞一般,起身攬著袖子,將一個瓷碟端到百里安面前。
那瓷碟里盛著幾塊甜甜的糕點(diǎn),旁邊用兩朵嫩綠的蓮蓬做裝飾。
“我記得你從前喜歡吃蓮花糕,嘗一嘗。”百里明華道。
百里安吃了幾塊糕點(diǎn)了,嘴巴里甜的發(fā)膩,聽百里明華又要夾進(jìn)他碗里,連忙道,“皇兄,我想吃蓮子。”
“蓮子?我讓人去熬些蓮子粥里。”百里明華道。
百里安連忙阻攔,“不是。”他伸手指那碟子里的蓮蓬。
百里明華看他所指,就將那裝飾用的兩朵蓮蓬取了下來。
一旁的小太監(jiān)見太子沒有反應(yīng),想到皇上的提點(diǎn),又大著膽子說了一聲,“太子,虞容姑娘來了。”
百里明華掰了一顆蓮子出來,遞給百里安,“讓她進(jìn)來吧。”
“是。”小太監(jiān)聽百里明華這樣說,才終于舒了一口氣。
百里安第一遍聽虞容沒想起來是誰,第二遍終于想起來了——那虞容,不就是皇上選的太子妃么。
從前百里安不關(guān)心百里明華娶誰,現(xiàn)在他是不得不關(guān)心。
虞容從門外進(jìn)來,見到太子,行了一禮,就站在旁邊不動了。
百里明華問吃了蓮子的百里安,“好吃么?”
“好吃。”百里安正偷偷看虞容,聽太子一說,馬上就目不斜視了。
“明天我令人摘一些回來。”百里明華道。
虞容沒見過百里安,在太子這里看到他,見兩人又在一起吃飯,就頗有些好奇的在一旁打量起百里安來。
“皇兄,她是?”百里安故意問道。
百里明華這才記起這么一號人似的,“這位是虞容,建威將軍長女。”說完了,他才感覺出自己的慢待似的,望著那虞容道,“既然來了,就一起用膳吧。”
虞容早些時候就感覺到了太子的冷淡,但她本身就不是那種悲悲切切的小女子,只因著皇上與家父敦促,才總往這東宮來走動。現(xiàn)在聽太子難得開了金口,也不推辭,默不作聲的在太子對面坐了下來。
百里安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她,只夾菜的時候,裝作不經(jīng)意瞥了她好幾眼。百里明華掰了一把蓮子,放在百里安手邊。
虞容本來站著的時候就在看百里安,現(xiàn)在坐下了,離百里安近了些,目光就更大膽一些。
她出生將門,見過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哪里見過這樣秀美的少年郎。
百里明華抬眼間,見虞容直勾勾的盯著百里安看,心中就有些不悅,連帶著他的口氣也更冷淡一些,“虞姑娘現(xiàn)在過來,是有什么事么?”
虞容聽到太子的聲音,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她道,“再過幾天便是我父親的生辰,所以——我今天過來,是想請?zhí)印?
她的話還未說完,百里明華就打斷了她的話,“建威將軍生辰,我早已知曉,到時一定登門恭賀。”
虞容見他都這樣說了,就又噤聲坐在了一旁。
百里明華本來將蓮子掰出來了,見百里安卻又不碰,就問了聲,“不吃了嗎?”
百里安是不好在人前吃這蓮子,但聽百里明華這樣問,就只得敷衍道,“吃起來太麻煩了,就不想吃了。”
“這都嫌麻煩,你真是——”百里明華雖然這樣說著,神情卻滿是縱容之意。
百里安聽他這樣的語氣,又見虞容望著自己,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他若是個女子,在人家備受冷待的正房面前說這樣的話,就有些像是刻意在炫耀。
百里安這邊還在在意著那虞容心中所想,那邊剝好蓮子的百里明華就已經(jīng)捏著一顆蓮子喂到他唇邊來,“張嘴。”
百里安扭過頭看百里明華,頗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