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下了朝之后,和宣王一起回了昌寧宮。
“皇上對選妃一事怎么看?”宣王問他。
百里安心道,你臉色都難看成這樣了,我還能怎么看,“依皇兄所說,我卻還年少,恐不能擔負起責任,此事可以暫緩。”
宣王不想百里安選妃,但他將此事延后這么久,也知道終有一天這事情會避無可避。
他親手將百里安捧上皇位,無論是何后果,他也絕不能反悔。但讓他親手將百里安推到女人懷中,他又是萬萬不情愿的。
玉真在宮中也聽聞了百里安在早朝之上,被眾臣逼婚一事,她哪里甘愿,起身正要去昌寧宮里質問百里安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坐了回來。
選妃?
她可以……
拿著一卷畫軸的德妃走了進來,見玉真坐在宮里發呆,就笑吟吟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玉真,何將軍的獨子近來回宮,他從前與你一起讀書,你覺得如何?”說著,她就將畫卷展開來,畫卷中少年鮮衣怒馬,英氣勃發,實在是令人傾心的俊朗男兒。
“母妃,我說了,我不想再考慮婚嫁之事。”自她與羅聞佩和離之后,德妃總愛幫她牽扯紅線。玉真她早就一顆芳心安許給了百里安,眼里哪里能再看到別人?
德妃不知道玉真的心思,見她反應這樣激烈,就嘆了一口氣,將畫卷收了起來。
玉真扭頭從紫微宮里出去,德妃過了一會出來找她,聽宮人說,公主又去了昌寧宮里。
玉真到了昌寧宮,外面的奴才進去通報,久不見音訊,玉真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就硬闖進去,一進去,便看見百里安伏案睡著了,宣王的衣裳披在他的身上。
“你進來做什么?”宣王就站在門口。
玉真往后退了一步,但她想起自己并無虧心事,便又上前一步道,“我來找皇弟。”
宣王擰眉,“他已經是皇上了,玉真,你堂堂一個公主,出宮了連禮儀都拋在腦后了嗎?”
玉真反駁道,“你不也叫他皇弟么?憑什么指責我?”
宣王沒想到玉真會頂撞自己,正欲說些什么,看書看得睡著的百里安聽到動靜醒了過來,起身來看到站在一處的宣王與玉真,道,“玉真過來了?”
玉真即刻收起剛才在宣王面前的桀驁,笑盈盈的迎上去,故意叫給宣王聽似的,“皇弟,我早就過來了,讓宮人進來稟報,他們卻一直讓我在外面等著。”
百里安掩唇擋下一個哈欠,“方才我睡著了吧。”
玉真站在百里安身后,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宣王。
“皇姐怎么過來了?”
“來看你呀。”玉真繞到百里安身后,替他揉捏肩膀,“御花園里那棵樹開花了,皇弟什么時候陪我去看看。”
“皇上今日還有政務要忙——”宣王一雙眼也盯著玉真。
玉真道,“有什么政務,不能晚上處理嗎?”
“這……”百里安有些為難。
“去嘛去嘛——”玉真拉長了音調,像是撒嬌一般。
宣王這一回沒有再等百里安說話,甩袖離開了。
宣王走了之后,玉真心里生出一抹暢快之意來。
百里安和玉真去了一趟御花園,回來玉真也問了他選妃的事,玉真對他選妃一事贊同的很,百里安本來因為宣王,已經歇了三宮六院的心思了,但經玉真這樣一煽動,他那小小的心思又活泛起來。
更何況玉真說,“皇弟現在都成了皇上了,九五之尊,后宮哪能一直空著呢。”
百里安強笑。
“皇弟難道還沒學習過男女之事?”玉真故意道。
百里安想到那歡喜佛,硬生生被噎了一下。
玉真以為他是羞澀,心中便更是難耐起來。只要讓百里安選了妃子在宮里,她便有了能親近他的機會……
“皇弟若是怕宣王不答應,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玉真道。
百里安看玉真笑靨如花,想她也真是善解人意,不過那三宮六院,他是真的不敢奢望,倒是可以將妙音,以此機會接進宮里來。到時妙音有了他的子嗣,那皇兄,想必也會歇了那門心思。而四皇子……百里安現在實在不愿想那四皇子。
雖然隱隱猜測到那一晚就是他,但他還是不愿承認。不愿承認,也沒辦法去質問,只能真的裝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了。
和玉真談話之后,百里安還想著玉真會怎樣幫他,沒想到第二日,告老還鄉多年的太傅,親自上書,勸百里安充盈后宮,這一下那些本來就有這心意的人,更加遏制不住了。宣王能安社稷,卻壓不下這打著冠冕堂皇旗號的選妃。
宣王見眾臣辭懇切,他充耳不聞,只望著坐在金鑾椅上的百里安,“皇上是如何想的?”
百里安抓著純金的扶手,“我……”
羅聞佩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見著百里安與宣王目光交匯。
宣王也知道百里安的為難,他才登基不久,都被自己攬在羽翼之后,沒有經歷過任何一點風雨,朝中都說他專權獨大,若這一回,他還是壓著百里安,不讓他選妃,那以后百里安在朝中,就更無威信可了。
百里安見宣王收回目光,背過身去,以為他要同上次一樣大發雷霆的時候,就聽見他聲音淡淡。
“國不可一日無君,后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微臣,愿為皇上親辦此事。”
宣王都松口了,那些他一派的臣子,幾乎也是頃刻間倒戈。
百里安聽宣王說出這句話,心里確實是陡然松了口氣。
宣王讓他選妃的意思是……他倆終于完了?
而后,宣王投到他身上的目光,又叫百里安的心提到了喉嚨。
完個屁——這宣王是跟他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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