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只得自己開口,“離王身體病弱,讓他整日為朝政煩憂,恐怕會害了他?!?
蕭御史上回就被這個托詞敷衍,這一回已然想好了應對的話,“微臣前去廣和宮探望過,離王身體已經大好?!?
也不知怎么,那沉寂已久的離王一黨,又站出來紛紛為離王說話。
百里安見一個宣王,都頭疼的很了,哪能再把離王提到眼前來,他將這個問題丟給宣王,“宣王以為呢?”
宣王這幾日,面上添了幾分冰霜之色,聽百里安詢問,道,“微臣覺得,此事可行。”
百里安被他噎了一下,那些擁簇離王的,也是一呆。
宣王繼續道,“離王身子已經大好,又有治國之才,若是總將他養在深宮里,怕不是要叫別人說,是微臣故意為之?!?
百里安這下是真的為難了,他還以為宣王會替他駁回,沒想到……
朝中又爭執片刻,百里安也實在沒有駁回的說辭了,只得應允下來。
下了朝之后,臉色不愉的百里安正在同羅聞佩訴苦,沒有離宮的何朝炎擠了進來,何朝炎不喜歡羅聞佩,走近了見到是他,就擰起眉來。
羅聞佩臉色也變得冷淡。
百里安想起兩人從前生出的矛盾來,他就對羅聞佩道,“聞佩,你先回去吧。”
羅聞佩又看了何朝炎一眼,才應下百里安的話,轉身走了。
羅聞佩走了之后,何朝炎就急急的開口,“皇上,你怎么與他在一起?!”
百里安是真的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聞佩是朝上重臣……”
何朝炎眉頭擰的更緊,“他當初,當初那樣對你……”
百里安知道他口直心快,怕他說出什么糊涂的話,叫宮人聽去了,連忙拉了他一把,“去我宮里說?!?
何朝炎被他一拉,果然安分下來。
百里安將他帶到昌寧宮里,因他身上有傷的緣故,宣王送了許多涂抹傷處的藥膏來,都還擺在桌子上,何朝炎走進去看到了,拿到手里,“你果然是傷了哪里?!?
百里安將瓷瓶奪過來,“是叫御花園里的花刺扎傷了。”
何朝炎知道這是假話,但看百里安不想提,也不再多問了,只是又提了方才所說的事。
“那羅聞佩只是表面君子,當初在駙馬府……竟,那樣對你?!焙纬撞湃氤痪茫S多事都還沒弄清楚,偏偏他對那羅聞佩如何在朝為官的來歷,打聽的清清楚楚,“他是叫宣王提拔上來監視你的?”
百里安當初說了自己想離宮一事,何朝炎便以為,是宣王有意打壓他,現在又出了這討人厭的羅聞佩,他自然也將之歸類到宣王那一派去了。
偏偏這誤會,百里安還不好解釋,“聞佩雖是由宣王提拔,但他現在是我的人。”
何朝炎不懂。
百里安也不愿再多說,“你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何朝炎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來,百里安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面上終于有了幾分喜色。
何朝炎見到他開心了,自己也忍不住露出笑顏來。
百里安上次入宮,就和那何朝炎說了一些,還請他替他說服何焱——何焱雖在宮中中立,現在卻有些偏向宣王。
百里安想借他之手,將宣王手里的金令討來,到時,能借那些禁軍,將妙音討回來,自己也好遠走高飛。
何朝炎卻不懂,只要是百里安說的,他便想也不想的去做了。
“你傷了哪里?”何朝炎見他拿著信,心里一動,貼過去細聲細氣的又問了一回。
百里安正高興的,忽然聽聲音響在耳畔,側過頭就看到何朝炎低下頭來,湊在他的鬢間。
百里安不自然的偏了偏頭,“花刺兒在胳膊上刮的一道?!?
因為他側頭的那個動作,何朝炎在他衣襟里,瞧見了一道鮮妍的紅痕。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那印子,他一看便知是怎么印上去的。
百里安卻沒有發覺,“都幾天了,已經好了。”
何朝炎忽然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腕,將袖子捋了起來。百里安手臂間,還有些紅痕沒有褪去,印在肌膚上,刺眼的很。
百里安將袖子拉下來,有些急了,“何朝炎!”
何朝炎的手還懸在半空。
百里安知道那樣的痕跡,他說是蚊蟲都蓋不過去。
何朝炎剛才看到他衣襟里的,尚且還可以自欺欺人,但見到百里安紅痕遍布的胳膊,卻怎么也替他掩飾不了了。他心里莫名有些酸澀,卻故意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告罪,“是臣冒犯了?!?
“你退下吧。”
何朝炎的聲音也消沉了下來,“是?!?
等何朝炎走后,百里安忽然想到,自己如今后宮里已然是有妃子的,所以……他方才那么極力遮掩這些痕跡,是因為太心虛了?
從昌寧宮里退出去的何朝炎,正迎面撞上了羅聞佩。
羅聞佩是來昌寧宮里找百里安的,像是沒看見他似的,徑自從他面前走過去了。
何朝炎本還在為百里安身上的痕跡黯然神傷,現在見到羅聞佩,心里莫名的生出些火氣來。
昌寧宮的人已經認識羅聞佩了,見他來了,都讓開了路。何朝炎看著他進了昌寧宮,心里那忽然而起的暴戾叫他一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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