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月光仿佛在地上鋪著一層霜,南鳳辭按著手臂,站在這一片皎潔中。山林寂靜。
南鳳辭低下頭,他刻滿黑色銘文的手臂,不知道為什么正在緩緩消失。他并沒有覺得驚恐,反而閉眼笑了起來。
……
擠在救護車里的,還有那個被救的女生,她哭的厲害。
護士正忙著幫傷者止血,也沒有人有空去安慰她。
……
山間的簡陋草屋中,焚燒著奇異的香。在煙霧繚繞中,一雙淡漠的眼睛緩緩睜開。
他在這里養傷,這里空無一人。他剛才在行占卜之術,所看的一如和百里安說的那樣,一片模糊,但即使是這樣,他仍舊在窺看天機。連著數日,在今天那遮蔽他視線的白霧忽然散去,他看見了刺眼的紅色。
心里的不安不斷蔓延。
抬手將面前的煙霧揮散,玉青檀起身站了起來,將房間里擺在陣法中的蠟燭全部點燃。
……
貼在胸口的鑰匙似乎在發燙,神志已經不甚清晰的沈清淮抬起手,想要去碰一碰胸前的鑰匙。護士卻將他的手按了下來,然后柔軟的紗布就落到了他的掌心,幫他擦拭起血跡來。
渾身的乏力感,一下子又涌了出來。
……
今天那個怪人又來到了雕像前,要是平常,那些小孩還會嘲弄他一番,但是在現在,蟲族再度向帝國宣戰,誰也不知道前途如何,也就沒有了嘲弄他的心思。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喜歡來到這里。
只是一看見這尊雕像,就喜歡的不得了。即使姐姐不喜歡他來,他也總是忍不住跑過來。
戰火重燃,已經死去的英雄再也無法保護更多的人了,所以雕像手臂上的花環都已經枯萎,屹立在一片蕭條的市中心,顯得有幾分難以喻的悲傷之感。
嘴巴張了張,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蜷縮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來,指尖微微的有些顫抖。
“……”
兩個無意識的音節。
雕像冰冷的手掌和同樣冰冷的機械關節重合,竟然給他極度溫暖的安心感。
已經消失的記憶,在此刻卻仿佛是被拉出一條繩子的毛線團。
“……”
蕾婭趕到這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杰西卡——”快步走過來,市中心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為了安全,帝國已經調用了所有星航艦,緊急將第六星上的平民,送往暫時安全的第五星。
在她叫出來的同時,已經藏起來的名字忽然在腦海中復蘇。
“西、澤……”
這個名字仿佛開啟了什么不得了的關節一樣,那雙空茫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焦距,然后慢慢的,盈上了一層淚光。
“西、澤。”還是不能很流暢的念出這個名字了。
蕾婭走到他身后,正要對他說些什么時候的時候,杰西卡踮起腳尖,去擁抱了那個雕像。蕾婭的腳步,一下子頓了下來。
“西澤。”
……
到了醫院門口,擔架被從救護車上抬了下來。
“能聯系上他家屬嗎?”
被問到的護士一臉為難,“他身上沒帶證件……”
跟救護車一起過來的司機走了出來,直接從錢包里拿了錢出來,煩躁的說,“別管那么多了,先救人!”
……
正在搶救室的醫生望著沈清淮這一身奇異的衣服,有些無從下手,看起來不像是道具服裝,每一處都很精細,更要命的是,這衣服很難解開,幾番嘗試無果之后,醫生只能用手術刀,沿著衣襟邊緣開始剪。正當醫生出了一頭熱汗才把衣服剪開的時候,一直幫沈清淮止著血的護士驚呼了一聲。醫生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吵鬧。
護士也有點懵,她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明明看到這個人手臂上全是擦傷,但是現在她拿開止血棉布的時候,那些擦傷居然已經結痂了。
被車撞了斷一兩根骨頭是很正常的,所以醫生在準備把他推進儀器里檢查一下的時候,剛才還閉著眼睛的傷患,忽然抬起手,制止住了他的動作。這一下把醫生嚇壞了,“你……你……”
沈清淮也沒有什么尋死的想法,剛才沒有躲開,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死不了。alpha自身所擁有的強大自愈能力,基本不是致命傷,都能夠自己痊愈。這是他從飛行器上掉下來,沒摔死只摔斷腿而得出來的結論。
沈清淮被車撞了確實是失血過多,到現在他頭腦都有點發懵,但這也沒有到要動手術的地步,所以他從手術臺上,自己又坐了起來,“我沒事。”
“啊?”醫生的聲音都在發抖。
無視身旁幾個醫生目瞪口呆的神情,沈清淮撿起地上被醫生用剪子剪爛的衣服,披在了身上。但沈清淮在要站起來的時候,忽然痛苦的擰眉,然后他捂住了腹部……好像斷了根骨頭。骨折要自愈的話,要花不少時間,現在的沈清淮可沒時間等。于是他就又躺了下去,仰著頭望著醫生,“我好像,斷了根骨頭。”
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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