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雖然不再一昧閉宮禮佛,但對于皇帝所說的“讓后宮諸妃嬪每日到壽康宮晨昏定省請安”的提議并不感興趣,直接就下了懿旨,讓皇后逢初一、十五領妃嬪們前來壽康宮即可。
知道這道旨意時,沈茉云正在專心地抄寫經書,一筆一劃極為認真。聽了紅汐傳回來的消息后,她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已知道后,就沒再說話,繼續抄寫經文。直到她抄完了一頁,替她磨墨的素月才問道:“主子,你這幾天都在抄寫經書,是打算燒給菩薩還愿嗎?”
沈茉云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聞笑道:“再過兩個月就是太后的壽辰,我入宮尚淺,為表誠意,只好再加一部親手抄寫的經書。”看了看宣紙上漂亮整齊的字體,不禁又道,“幸好我以前在家里學過大字,要不然寫得跟狗爬似的,我也不敢拿出來獻丑。”
素月不由得點頭道:“主子所甚是。太后可是皇上的母親,主子是應該討好點。”
沈茉云一挑眉,數了數今天抄的紙張,覺得差不多了,便讓素月收起來,這才道:“討好太后,是皇后該做的事,跟你家主子可沒半點關系。”
素月有些不解,但沈茉云沒有回答的興趣,只是走進內室,整個人歪在了繡榻上,慢慢地揉著酸痛的手腕,邊思考現在宮里的形勢。
僅僅兩次的請安,不難看出來,太后對蕭婕妤很是看重,但是也不會落下皇后的面子。至于她們這些妃嬪,張德妃生下皇子,太后還能對她高看一眼,至于其他人,如柳貴妃、高賢妃、朱修儀、秦芳華乃至她,都是一視同仁的態度,就是說,有你沒你,都無所謂。
至于皇帝特別寵愛誰,又或者升了還是貶了那個妃嬪,太后更不會去管,只除了對蕭婕妤比較重視外。也許是因為皇后已經生下了流有蕭氏血脈的嫡長子,所以太后才能這般淡然。
太后是不會特別為難她,但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她。不過,對她來說,這樣就足夠了。沈茉云看著案桌上的棋盤,接過素月遞過來的酸梅湯喝了一口,掩去了唇邊的笑意。
蕭婕妤沒有遷入翠微宮的主殿,可是也不用像先前皇帝說的只能留在翠微宮養胎,偶爾可以出來走動一下。除此之外,太后還給了一個恩典,讓蕭婕妤的母親可以進宮探視。
聽到江喜傳過來的話后,宇文熙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蕭婕妤孕育皇嗣有功,又是太后恩典,倒也可以通融。江喜,你去跟皇后說一聲兒,讓她安排吧。”
“是。”江喜躬身答道。
這時,小太監捧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這是要皇帝翻牌子了。宇文熙本來沒有翻牌子的意思,不過眸光一轉,看到另一張桌子上擺放的棋具,心里一動,便挑起了長樂宮的牌子,再輕輕扣下。
宇文熙一般都是酉時過后才會到后宮的,但是今天的折子已經批完,又不用召見大臣。無所事事之下,他突然產生了干脆現在就去長樂宮的想法,去看看那個表面敬他,偶爾卻又有些讓他感到意外之舉動的女子。這么想著,他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殿外走去。
“去長樂宮。”
江喜沒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恭送皇帝,因為他還要去昭明宮給皇后傳話,心中卻是有了計較。看來,長樂宮那位主兒,還真讓皇帝稍微記住了一點。
就在皇帝前往長樂宮之時,沈茉云正在研究棋譜,她那天對高賢妃說的話,并非全是假話,她的圍棋,確實下得很爛。所以,今天抄完經書看到這個棋盤時,她就有了想下棋的念頭,可是苦于找不到對手,因此她只能抱著皇帝給她的棋譜苦逼地自個練習,那些講解和步驟,看得她心煩意亂,煩得她差點就想將那本書扔出去。
不過很快,沈茉云就很慶幸她的忍耐力還算不錯,沒有真的做出這么粗魯的行為。因為,皇帝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看了一下她的棋局,突然出聲道:“錯了,不是這里。”
猶如平地一聲雷,嚇得沈茉云當場“啊”地一聲叫出來,她立即轉過身,驚恐未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她身后的皇帝,心臟急劇跳動,半天回不了魂。
宇文熙也被突如其來的尖叫嚇了一跳,看著沈茉云驚魂未定的神色,不由得上前牽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愛妃可有嚇到?要不要宣太醫?”
沈茉云用力地眨了眨眼,在看清楚眼前之人時,眼中的驚慌才慢慢消褪了去,臉色也開始恢復正常,非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急急行禮,反而忍不住拉住皇帝的手晃了晃,女兒嬌態表露無疑,她抱怨道:“皇上,您來了怎么也不通報一聲?我差點被你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