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領(lǐng)隊一行人開來三輛黑色轎車。
駱湛被“挾持”上了第二輛的后排,他坐在中間。然后一左一右各上來一個黑西裝,坐在他身旁,掛了彩的臉上鐵青陰沉。
儼然是要把駱湛當(dāng)重刑犯押送的態(tài)勢。
駱湛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方才那場纏斗確實耗盡了他的體力,上車以后他便仰進座椅里,眼皮都懶得抬了。
領(lǐng)隊顯然對這位“惡”名在外的小少爺并不放心,他站在中間這輛車的車門旁,和其余幾人交待好應(yīng)急措施,看著他們上了前后護送的車輛后,他自己才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里。
“簾子拉上。”領(lǐng)隊對后座的兩個黑西裝說。
兩人同時抬手,拉上了各自身旁的車窗簾子,徹底擋住了外面。
聽見動靜,靠在座椅里的駱湛懶洋洋地笑了聲,仍闔著眼:“如果你們實在不放心,那不如干脆把我銬起來?”
領(lǐng)隊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望向駱湛:“我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希望小少爺不要怪罪。您的身手實在了得,不做好萬全準(zhǔn)備,萬一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責(zé)任我們擔(dān)待不起。”
“別誤會,”駱湛聽見這句,終于睜了眼,“我是不想你們再耽擱時間,真誠給你們提的建議。”
駱湛說著,很配合的抬了抬雙手:“要銬嗎?銬完趕緊出發(fā),我晚上還有事。”
領(lǐng)隊可能是被駱小少爺?shù)摹罢嬲\”打動了,也可能是擔(dān)心方才打架傷了這位小少爺?shù)哪X袋,這才導(dǎo)致駱湛此時行舉止和傳聞里以及他們了解過的駱家小少爺大相徑庭——
所以當(dāng)領(lǐng)隊轉(zhuǎn)回來,親眼確定小少爺?shù)呐浜蠎B(tài)度后,他鄭重地問:“小少爺晚上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嗎?如果是,那我可以代您給林管家打個電話,讓他重新安排。”
駱湛意興闌珊地垂回手,輕嗤了聲:“他安排不了。”
領(lǐng)隊:“?”
駱湛:“我每天晚上都有一份工作要做,而且只有我能做。其余誰也代替不了。”
領(lǐng)隊遲疑半晌:“冒昧地問,您是勤工儉學(xué)?”
“……”
一聽這話,旁邊兩個原本因為挨了揍很不滿的黑西裝都驚訝地看向駱湛,露出敬佩的表情。
駱湛仰在座椅里,闔著眼嘆氣:“勤工儉學(xué)?你就當(dāng)我是吧——而且你再不開車,我‘上班’就要遲到了。”
“我明白了,小少爺。我一定盡快把您送到,希望今晚行動不會耽誤您后面的事情。”
“……”
前后兩輛車也都準(zhǔn)備就緒,領(lǐng)隊發(fā)出指令,三輛車排成線開了出去。
半個小時后。
停在路邊的車門被拉開,林管家笑容滿面地站在車外,朝著車內(nèi)微微躬身:“今天得罪了,小少爺。”
車內(nèi)年輕人睜開眼,沒什么表情,那張一貫清雋俊美的五官今晚多了點瑕疵——左邊的唇角位置大約是在之前的格斗里蹭破了,紅色的血跡被冷白膚色襯得格外扎眼。
駱湛扭頭,冷淡懶散地瞥來一眼。
和面帶微笑的林管家對視幾秒,他嘴角微勾:“原來林管家安排的人,難怪這么精英。”
林管家笑著垂目,不置可否。
駱湛也沒和林易計較。他的視線跳過林易肩頭,望向外面。
看了兩秒,駱湛輕瞇起眼:“這是唐家大院的南邊公路?”
林易著實意外:“小少爺怎么知道?”
當(dāng)然是因為他一天一個來回。
駱湛冷淡地扯了下嘴角,轉(zhuǎn)回臉去,闔上眼:“別叫我換車,沒力氣。”
林易原本就是來請駱湛換車的,見駱湛不肯,他猶豫了下,起身不知道去找老爺子匯報了什么。
沒多久,林易回來了:“老先生說了,您既然喜歡,坐這輛上門也行。駱家不差這點排面。”
駱湛懶得回答。
林易又看進來一眼:“不過,小少爺嘴角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不用。”
“……”
不等林易說什么,駱湛哼出一聲倦啞懶散的笑:“這不是傷,是錦旗。”
林易:“?”
駱湛抬眸,隔空望向北邊,唐家大院的方向。盯了兩秒,他冷冰冰地一扯嘴角:“是勸唐家想嫁那位大小姐給我的人迷途知返的錦旗。”
林易一頓,尷尬地笑:“那這錦旗確實夠紅、夠扎眼,只是恐怕會損了小少爺?shù)男蜗蟆!?
“形象?那有什么用?”駱湛輕嗤,然后聲音低下去,他闔上眼,“她又看不見。”
最后一句話壓得低且模糊,林易沒能聽清。但看出駱湛確實疲憊,他沒有再多問:“那小少爺您先休息,到了唐家我來叫您出來。”
“嗯。”
唐染在唐家住了一段時日,唐家的傭人們都知道偏宅多了這么一位目不能視的小小姐。
就算起初不了解,等觀察一段時間始終不見主宅那邊有什么動靜以后,那些機靈的傭人也猜得到這是怎樣一位不受寵的主兒了。
于是在生活起居上,就算他們不敢隨便苛待,但在公攤的事情上也難免你推我阻,誰都不想來偏宅伺候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偷偷嫁出去當(dāng)沒存在過的小姑娘。
但事情總要有人做。
什么地方多數(shù)都是新人受欺負(fù),不管是家里的主人還是打工的傭人——于是這段時間唐染就發(fā)現(xiàn),來給她送三餐的傭人從最初的每天一換,變成了現(xiàn)在的固定的一個年輕女人。
年輕是唐染聽她自己說的。唐染和她搭過幾次話,她的普通話并不標(biāo)準(zhǔn),有時候唐染和她交流,還會出現(xiàn)聽不太懂的字詞。
按她自己所說,她是幾年前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從另一個省份的農(nóng)村出來務(wù)工,最近不久才到了唐家。今年也才剛到20歲。
第一次進這樣高門大宅的主人家工作,這個叫段清燕的年輕姑娘顯然很不適應(yīng)。尤其是她的鄉(xiāng)音,讓她一開口就會被一同在唐家做工的其他傭人笑話,所以慢慢她就不怎么說話了。
直到來偏宅送了一算時間的三餐,段清燕逐漸和唐染相熟起來。
小姑娘雖然看不見,但交流卻沒什么障礙,而且一點不歧視她的方。
段清燕喜歡把憋了一天說不完的話偷偷和唐染聊,唐染也會給她講講自己的仿生機器人“駱駱”的事情。
周五這天晚上也不例外。
六點一刻的時候,段清燕把晚餐用餐盒裝著提了過來,剛進門她就連聲跟唐染道歉:“對不住啊小染,今兒晚上廚房都快忙死了,亂七八糟的,我找了好幾個管事的才總算找著給你準(zhǔn)備的晚飯了,拎起來就往這兒趕。”
坐在方桌旁的小姑娘眼角微彎:“沒關(guān)系,不差這一點時間的。下次你不要急著趕路,摔著就不好了。”
段清燕換了鞋進來,到方桌前給唐染布菜。
一邊放碗碟她一邊說:“而且今兒個不只是廚房,晚上到處都忙,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