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歌瞳孔驟然收縮,“李家老祖”四個字,像是一柄冰冷的劍,瞬間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備。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星芒劍影在他掌心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失控炸開。
她怎么會知道?
她到底還知道多少?
司命神君之死,是李令歌最大的秘密。
由于月影宗被蜃龍陣所籠罩,所以司命神君之死不應該有外人知道。
不過現在想想劍宗和侍神殿都知道衛湘的存在,順藤摸瓜查到他的頭上,也不是什么難事。
要怪就怪他太心慈手軟,當初應該在離開之前直接將劍宗和侍神殿滅門,讓所有知情者全部消失。
如今杜寧不僅知道司命神君之死和他有關,甚至連他用的是蜃龍陣都一清二楚!
李令歌的呼吸微微凝滯,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抬眸直視杜寧的眼睛,聲音低沉而冷冽。
“杜宮主調查得真是仔細。”
杜寧唇角微揚,語氣透著一絲慵懶。
“天道之下,能瞞過我的事情不多,當然能瞞得過紫霄神帝的事情更不多。”
她頓了頓,眸光流轉,似笑非笑。
“尤其是像你這樣特殊的存在。”
“那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李令歌眼神一沉,“而不是去神庭告發我?”
杜寧微微側首,紫玉簪的流蘇輕輕晃動,映襯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因為,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
“我可以幫你徹底抹去司命神君之死的痕跡。”杜寧的聲音忽然變得極輕,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蠱惑,“只需要你一個承諾。”
她指尖輕輕一劃,一縷紫氣纏繞而上,在李令歌的周身蔓延出一道道細線。
李令歌盯著那道道細線,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是他身上的因果線!
杜寧看著他微微變色的神情,笑意更深。
“如何?”
李令歌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
“你想要什么承諾?”
杜寧的聲音忽然褪去慵懶,每個字都帶著神尊境特有的道韻震顫。
“若你真有改天換地的那日。”
廣袖翻卷間,萬千星辰突然坍縮成一條璀璨銀河。
杜寧的身影在銀河盡頭無限拔高,紫金宮裝化作遮天法相。
“我要神庭再無枷鎖。”
這句話引動天道感應,虛空突然裂開無數細密金紋。
李令歌看到那些金紋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契約,正是束縛歷代紫云宮主的天地誓約。
此刻,他的心中頓時翻江倒海,誰能想到看似高高在上的紫云宮宮主,竟然也只不過是提線木偶。
“你憑什么認為我能?”
凍結的星穹突然傳來琉璃破碎之聲,杜寧的法相寸寸龜裂,露出其后真實的面容,眉心一道猙獰的金色鎖鏈印記正在灼燒她的神魂。
“就憑五百萬年前的弒神者選擇了你。”她的指尖點在自己眉心,鎖鏈印記發出刺耳的錚鳴,“就憑你能讓紫霄神帝將你視為最大的威脅。”
杜寧的身影開始虛化,天道金紋已蔓延到她腳踝。
消散前,她將一枚紫色印記打入李令歌識海。
“子時帶著它來禁地。”聲音已縹緲如煙,“你會看到真正的神界牢籠。”
李令歌猛然睜眼,卻見悟道廣場四周云霧彌漫,遮蔽了場外眾人的視線。
雖然已經脫離了悟道狀態,回到了現實,但是他可以確認自己剛剛看到的不是環境,因為他的識海之中還有那道紫色印記。
那是通往紫云禁地的鑰匙,也是杜寧給他的最后通牒。
高臺上正在斟茶的杜寧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顫,滾燙的茶湯濺在雪白手背。
她若無其事地拂去水珠,抬眸看向了場中。
小小李令歌,拿捏!
只要李令歌子時來禁地見他,便休想再走出紫云宮。
事情都在朝著她預料的方向發展,可下一刻異變陡生!
“啊——”
伴隨著錦緞撕扯的聲音,廣場之中傳出白凌萱的尖叫。
由于悟道碑噴涌出道蘊霧氣,所以此刻眾人根本無法用神識探查,廣場之中發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這好像是紫云宮圣女的聲音!”
“是不是和陳秋官一樣走火入魔了?”
鳳九心中頓時涌起一絲不安的預感,她就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果然出現了意外。
“杜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寧的眼眸之中也露出一絲疑惑,她剛剛進入悟道碑之時,李令歌已經得了傳承,為何異象還不散去?
“李令歌領悟紫霄神帝傳承才會引起這等異象,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當最后一縷霧氣散盡時,場中景象令所有人呼吸一滯。
白凌萱跪坐在地,原本飄逸的翠煙水霧裙凌亂至極,裙擺側面裂開數尺長的豁口。
碧紗羅緞像被利刃劃開的春水,自腰間迤邐而下,露出大片凝脂般的肌膚。
白凌萱一只手捂著胸口,另外一只手攥著殘破的裙裾。
纖長如玉的右腿仍若隱若現,在陽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嘶——
不知是誰倒抽一口冷氣,緊接著全場嘩然。
“圣女的裙子,這是怎么回事?”
議論聲如潮水般蔓延,白凌萱耳尖紅得滴血,蔥白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青。
她突然抬頭,含淚的眸子狠狠刺向身旁外的李令歌。
“李公子!”白凌萱的聲音裹著靈力震顫全場,“你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玷污我的清白!”
后半句化作哽咽,她倏地轉向高臺,以額觸地時破碎的裙擺又滑落寸許,露出大腿處若隱若現的牡丹紋身。
“求師尊為弟子做主!”
這一跪帶著摧心裂肺的哭腔,連帶著發間珠釵都簌簌顫動。
在場男修紛紛側目回避,卻又忍不住從指縫偷覷那抹驚心動魄的牡丹。
李令歌眉頭一挑,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杜寧。
他下意識覺得這是師徒兩人共同給他設的局,白凌萱演這一出是給誰看?
“這就是紫云宮的待客之道”
另外一邊的裴妃起先是有些幽怨地瞪了李令歌一眼,自己哪里不入白凌萱,竟然當眾對白凌萱下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然而,想到這她突然美眸一凝,立即反應了過來。
不對,這裙擺是白凌萱自己撕碎的,這個女人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徹底賴上李令歌!
可惡啊!
想通這一切,裴妃都不由得有些佩服白凌萱的果決。
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但白凌萱這是用自己的清譽先強行將李令歌這個瓜摘下來。
至于日后兩人之間會不會因為此事產生隔閡,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畢竟,若是不先將這個瓜占為己有,兩人都沒有日后。
“白凌萱,你可不要在這污蔑李公子。”
白凌萱一臉悲愴地朗聲道。
“沒有哪個女子會用自己的清白開玩笑!”
聞聽此,李令歌不由得心中腹誹:你有個錘子的清白!
他的意識剛剛還在悟道碑之中和杜寧談論司命神君之死的事情,結果一睜眼就看到白凌萱抓著他的手,摁在那殘破的衣裙上。
“杜宮主,我想你是能還我清白的吧。”
杜寧面色有些難看,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徒兒竟然為了得到李令歌,而做出這種事情。
如果說這個世上誰最能還李令歌清白,必然是她了。
兩人剛剛在悟道碑之中相見,她的意識剛剛脫離悟道碑,就聽到了廣場之中傳來尖叫聲,李令歌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撕白凌萱的裙子。
只不過,她一旦將悟道碑之中所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必然會被天道感知。
而且,這種有損紫云宮名聲的事情,讓她如何說?
“凌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能是怎么回事,分明是你這徒兒自導自演,想要賴上我徒弟。”
鳳九的目光冷冷地盯著白凌萱,隱隱透出一絲殺意。
她活了這么久,還從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杜寧,我就知道你邀請我徒兒來參加悟道大會沒安好心,卻沒想到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
杜寧深吸一口氣,她也是有苦難。
雖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根本不能說。
而且白凌萱這樣做,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這其中或許是有什么誤會。”
白凌萱的眼眶通紅,淚水墜落在地,化為一朵朵淚花。
“弟子被人玷污了清白,辱沒宗門名聲,也沒臉活在這個世上了。”
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立即引得紫云宮一眾弟子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李令歌指指點點。
“當眾猥褻我紫云宮圣女,你怎么敢的啊!”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什么李公子,禽獸不如!”
“廢了他的修為,挑斷他的手筋!”
聽著耳旁的憤怒的聲音,余光望著英俊非凡的李令歌,白凌萱那人畜無害的臉上,浮現一抹戲謔的笑容。
誰讓李令歌拒絕了她的追求,那自己只能用些非常的手段了。
只要能讓李令歌乖乖娶她為妻,日后,她有的是辦法好好調教這個男人,保證能讓他對自己聽計從。
愚蠢的裴妃,就只能看著她將李令歌玩弄于股掌之中,什么都得不到。
李令歌反而很冷靜,淡然道。
“你如何確認是我撕了你的裙擺?”
“我親眼所見,難道李公子還想抵賴嗎?”白凌萱聲音哽咽,“你毀我清白,這讓我以后還怎么嫁人啊!”
鳳九冷哼一聲,而后朝著白凌萱抬起手來。
“既然如此,那我搜魂查看一番,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了。”
雖然剛剛悟道廣場被道蘊籠罩,她也沒有看清楚廣場之中發生了什么。
但無論發生了什么,絕對不是李令歌的錯,錯的只能是這天下。
更何況,她可是親眼所見,李令歌對白凌萱和裴妃都沒有什么興趣。
否則兩女剛剛都那樣上趕著往上貼,李令歌都不為所動,又怎么會轉頭干出這種事情。
白凌萱精神力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頓時心中一緊。
裙擺當然是她自己撕碎的,可如何真的被搜魂,那一切都完了。
“師尊,救我!”
“住手!”
蘇城飛身躍至悟道廣場,擋在了白凌萱身前。
他一直暗戀白凌萱,如今怎么能忍心看著自己最仰慕的圣女被人搜魂。
“明明是李令歌對圣女欲行不軌,要搜魂也應該是搜他的魂,你憑什么對圣女出手!”
白凌萱心中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幸好有這個愣頭青冒出來,不然她剛剛可能就真的被搜魂了。
“蘇師兄。”
她-->>知道蘇城一直暗戀他,只可惜蘇城雖然如今已經是神尊八重的修為。
而且這神尊八重的修為,還是修煉辟邪神訣而來。
辟邪神訣雖然能讓修行者修為進展神速,但是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此生無望成為神帝。
蘇城的修為基本此生也就止步于此,不會再也任何寸進。
一個神尊八重,可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