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符箓可是邪修煉制之物,需要活人精血才能催動。
費(fèi)宿陰惻惻地笑了一聲,頗為有些意外地開口道。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些見識。”
少女后退一步,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玉匣已經(jīng)送到,弟子告退。”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之際,一道道血線從地面升起,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少女的身體。
“啊!”
少女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仿佛有無數(shù)細(xì)針在血管中穿梭。
血線越纏越緊,漸漸刺入她的皮膚。
費(fèi)宿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秦長老辦事還真是體貼,催動符箓的血引都送來了。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便獻(xiàn)出你的性命吧。”
少女的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原本白皙的肌膚變得灰白,一道道血線從她體內(nèi)抽出,在空中交織成網(wǎng)。
血煞符懸浮在空中,貪婪地吸收著這些精血。
隨著精血注入,符箓上的血色紋路越發(fā)鮮艷,散發(fā)出妖異的紅光。
少女的慘叫聲漸漸微弱,她的身體已經(jīng)干枯得如同枯木,只有那雙眼睛還死死盯著費(fèi)宿,充滿怨恨與不甘。
當(dāng)最后一滴精血被抽干,費(fèi)宿一把抓住血煞符,按在斷臂處。
血光暴漲,斷臂處傳來“嗤嗤”的聲響,那道劍氣終于開始消散。
費(fèi)宿仰天長嘯,感受著久違的力量重新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
他低頭看了眼地上干枯的尸體,冷笑道。
“這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沒有了劍氣阻礙,他的手臂開始快速恢復(fù)。
很快,一條新的手臂便長了出來。
咳咳咳……
費(fèi)宿攥緊拳頭,一陣干咳。
隨即恢復(fù)了手臂,但是子書禾給他留下的傷卻并沒有那么容易恢復(fù)。
“沒想到,子書禾的實(shí)力竟然如此之強(qiáng)。”
轟!
地上的尸體被一掌轟成了齏粉。
“等著吧,這筆賬老夫定然會討回來的!”
……
漆黑的魔淵深處,翻涌著粘稠如墨的魔氣。
火靈兒在魔氣中穿梭,猶如游龍入海。
“該死的人族……”
話音剛落,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那是她與龍珠之間的聯(lián)系被生生斬斷的痛楚。
火靈兒渾身一震,神魂險些潰散。
“不——!”
深淵之中傳出一聲凄厲的嘶吼,聲音中夾雜著難以置信與滔天怒火。
火靈兒清晰地感知到,那顆蘊(yùn)藏著自己畢生魂力的龍珠,正在被某種力量一點(diǎn)點(diǎn)煉化。
每一絲龍魂的消散,都如同在她的魂魄上剜下一塊血肉。
火靈兒的形態(tài)開始變得極為不穩(wěn)定,原本凝實(shí)的殘魂時而扭曲,時而渙散。
她痛苦地翻滾著,龍爪撕扯著虛空,卻抓不住任何實(shí)質(zhì),那種無力感讓她幾近瘋狂。
“螻蟻!竟敢染指本座的龍珠!”
火靈兒的怒吼震得整個魔淵都在顫抖,魔氣滔天。
既然龍珠被煉化,那她的肉體定然也遭了毒手了。
她不由得回想起當(dāng)年被封印時的屈辱,自己忍辱負(fù)重?zé)o數(shù)歲月,如今連身體都被奪走了。
這種恥辱比死亡更讓她難以忍受!
火靈兒的雙眼迸射出駭人的紅光,卻不知道該向何處發(fā)泄。
“本座發(fā)誓,定要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此時,魔淵深處傳出深淵之主的怒吼聲。
“什么人,竟然敢在此大吼大叫!”
火靈兒豁然看向魔淵深處,嘴角浮現(xiàn)一絲獰笑。
既然她的肉體已經(jīng)不在了,那自己的神魂便要先找一副新的軀體了。
她循著魔氣最濃郁的方向疾馳,很快便找到了深淵之主所在之地。
深淵之主的身體猶如一座山岳,而火靈兒在他的面前,便真的如同螻蟻一般。
可是當(dāng)深淵之主看到眼前那一道小小的身影之時,卻莫名升起一絲恐懼。
那股恐懼感瞬間襲遍全身,讓他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雖然眼前只是一道殘魂,但是那道殘魂所蘊(yùn)含的魔氣等階比他還要高。
“你、你是誰?!”
火靈兒嬌笑一聲,手指指向深淵之主,有些惋惜地說道。
“雖然這身體丑了一些,但也勉強(qiáng)能用。”
“你說什么?!”
深淵之主身形不斷后退,瞳孔中閃過一絲慌亂。
然而火靈兒已經(jīng)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沒入深淵之主的識海之中。
“出去,給我滾出去!”
深淵之主雙眼外突,他明顯感受到一股強(qiáng)大的意識正在入侵自己的識海。
“本座縱橫天地時,你還沒出生呢!”火靈兒狂笑出聲,“乖乖交出身體!”
深淵之主在神魂周身凝聚出一道屏障,但是火靈兒猛然撞擊在那道屏障上,屏障瞬間出現(xiàn)裂痕。
下一刻,屏障轟然破碎,深淵之主眼前一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點(diǎn)點(diǎn)吞噬。
“不……”
深淵之主發(fā)出不甘的怒吼,他陷入沉睡,先是被李令歌重創(chuàng),現(xiàn)在竟然又被一道不知來路的殘魂奪舍了身體。
魔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他一醒來,曾經(jīng)那個任由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魔界,怎么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深淵之主的身體劇烈顫抖,片刻后歸于平靜。
當(dāng)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瞳孔已經(jīng)變成了暗金色豎瞳。
“這具身體……”
火靈兒活動了一下新的軀體,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魔氣。
“比本座預(yù)想的還要強(qiáng)一些……”
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tuán)暗金色火焰。
“等著吧,失去的一切我都會奪回來!”
……
北域,狐族。
青丘山上,烏云蔽日。
李云升站在山巔,望著空中密密麻麻的鮫人大軍,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魔族來打狐族,如今魔族走了,鮫人一族也要來湊熱鬧。
十萬鮫人將狐族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手中的三叉戟在陰云下泛著森森寒光,海浪般的殺氣一波波涌來,壓得一眾狐妖喘不過氣來。
他們才和魔族大戰(zhàn)一場元?dú)獯髠舨皇抢钤粕黄频搅说劬常蹇峙略缇捅黄渌骞戏执M了。
如今,鮫人一族來勢洶洶,狐族的頂尖戰(zhàn)力實(shí)在相差懸殊。
李云升可以暫時攔阻陰鮫大帝,可是鮫人一族的另外一位大帝和兩位準(zhǔn)帝又該由誰去攔。
蘇容雅握住李云升的手。
“云升,是我拖累了你。”
李云升輕輕搖頭。
“這是什么話,他們?nèi)羰锹斆鼽c(diǎn)便不應(yīng)該惹我狐族。”
話音剛落,蒼穹之中傳出陰鮫大帝冰冷的聲音。
“速速交出月華珠,本帝還能饒你們一命。”
陰鮫大帝的目光在李云升身上掃過,此子不過剛剛突破到大帝境,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他。
而且,鮫人一族除了他還有一尊大帝和兩尊準(zhǔn)帝,狐族若是放聰明點(diǎn),便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選。
李云升深吸一口氣,而后搬出了自家老祖。
“我乃是東域第一帝族的李云升,你現(xiàn)在若是速速退去便罷了,否則若是我族老祖知道,定讓你鮫人一族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
李云升的話,并沒有讓鮫人一族忌憚,反而引來了陰鮫大帝的嘲笑。
“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本帝,你是李令歌的后人吧。”
鮫人一族中的另外一位大帝玄淵妖帝不屑地冷哼道。
“現(xiàn)在是個姓李的,都說自己的老祖是李令歌。”
此話一出,頓時引得鮫人一族哄然大笑。
李令歌目光微凝,看來搬出老祖的名頭是唬不住這些海妖了。
畢竟,誰也不會相信李家人會和狐妖成婚。
“給你們一炷香的考慮時間,若是一炷香之后還不乖乖交出月華珠——滅族!”
陰鮫大帝嘴角微微勾起,而后竟然真的從納戒之中取出一根檀香點(diǎn)燃。
就算是狐族交出月華珠,結(jié)局也只有一個——滅族!
趁著這大好削弱妖族力量的機(jī)會,他怎么可能就此輕易放過?
聽著陰鮫大帝那囂張的語氣,狐族一眾長老皆是怒目而視。
“猖狂!”
“若是老祖還在,焉能讓此獠如此囂張!”
“月華珠是我狐族鎮(zhèn)族至寶,絕不能交出去!”
此時,一眾長老的目光都齊齊聚集在了李云升的身上。
雖然李云升是人族,但自從他踏入帝境之后,便已經(jīng)成了狐族的主心骨了。
他在狐族心中,不是族長勝似族長。
迎著一眾長老的目光,李云升自然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死,狐族也絕不可能像鮫人一族妥協(xié)。
蘇容雅看著族中那些年輕的臉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涼之意。
魔族入侵,他們便已經(jīng)死了三分之一的族人。
不少年輕后輩,死在了魔族手中。
如今,難道還要他們繼續(xù)去死嗎?
此刻,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糾結(jié),一方面是族中至寶,一方面是那些年輕的生命,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她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了李天帝身旁,可是這些孩子該由誰來守護(hù)?
有著同樣想法的不只是她,還有三長老。
“交出月華珠吧。”三長老突然開口,“我們不是鮫人族的對手,何必為了一個珠子搭上全族性命?”
“放肆!”大長老厲聲喝道,“月華珠乃我族圣物,豈能拱手讓人?”
“十萬鮫人大軍,還有陰鮫大帝親自坐鎮(zhèn)!”蘇祁抬手指著空中密密麻麻的鮫人一族“我們拿什么抵擋?”
大長老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知道蘇祁說得沒錯,狐族確實(shí)不是鮫人族的對手。
可月華珠是先祖留下的圣物,是狐族立族之本,怎能輕易交出?
“就算是死——”
大長老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三長老打斷了。
“我也不怕死,我可以第一個沖上去和陰鮫大帝拼命,可是族中的那些娃娃呢?”
說著,他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大長老身后緊抿薄唇的一位狐族少女。
那是大長老的孫女,狐族中僅次于蘇稚顏的年輕一輩。
三長老的兒孫都死在了上一次魔族入侵的那場大戰(zhàn)之中,如今他就算是死了,也了無牽掛。
可是他實(shí)在不忍心看著這個整天給他送酒的小丫頭,就這么死在鮫人一族的手里。
鮫人好淫,若是落在這些海妖手里,只會比死更痛苦。
大長老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心頓時軟了下來。
是啊,他不怕死,可是狐族總不能滅種了吧。
蘇嬋深吸一口氣,略微仰頭。
“爺爺,我不怕。”
任誰都能聽出這句話中的那一絲絲顫音,他們只恨自己無法保護(hù)族人,只恨自己無能。
李云升輕撫手中長劍,低聲說道。
“一會我會想辦法拖住鮫人一族的兩位大帝,容雅,你帶小家伙們先走。”
下一刻,他的語氣變得越發(fā)沉重。
“至于鮫人一族的兩位準(zhǔn)帝,就只能交給幾位長老了。”
大長老和三長老對視一眼,他們自然明白李云升要一人對付兩大妖帝壓力有多大。
“容雅,嬋兒就交給你了。”
蘇容雅本想開口拒絕,畢竟這是狐族的事,她怎么可能讓李云升留下來,而自己逃了。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蘇禪便拔出了腰間的短劍,雙手持劍,語氣堅定地說道。
“爺爺,嬋兒哪也不去,我要和你們一起戰(zhàn)斗。”
話音剛落,她的身后無數(shù)應(yīng)和聲響起。
“戰(zhàn)!戰(zhàn)!!戰(zhàn)!!!”
應(yīng)和者皆是狐族年輕一輩,這讓三長老只覺得胸腔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
他咧嘴一笑,而后轉(zhuǎn)頭看向大長老。
“你這把老骨頭還行不行?”
大長老身后浮現(xiàn)九尾狐虛影,眼眸頓時變得凌厲。
“戰(zhàn)!”
天空之中。
陰鮫大帝雙眸微微瞇起,將眼前懸浮的檀香驟然捏碎。
“看到你們是執(zhí)意找死了!”
他將檀香的粉末灑落天空,而后大手一揮。
“一個不留!”
天地安靜了一瞬間,緊接著便是沖天而起的喊殺聲。
陰鮫大帝獰笑著,三叉戟直指李云升。
他周身妖氣沖天,攪得方圓百里的云海沸騰不止。
“李云升,你剛剛踏入帝境,便想以一敵二,真是可笑!”
李云升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
劍身輕顫,發(fā)出清越的劍鳴。
轟!
陰鮫大帝率先出手,三叉戟挾著萬鈞之力劈下。
李云升舉劍相迎,劍與三叉戟相撞,迸發(fā)出刺目的火花。
與此同時,玄淵妖帝的長刀已至,刀光如匹練,直取李云升咽喉。
“噗!”
李云升一口鮮血噴出,依舊沒有躲過那一刀,左肩被長刀洞穿。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手中長劍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劍光如虹,直取陰鮫大帝咽喉。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一個。
陰鮫大帝怒吼一聲,三叉戟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蘊(yùn)含著恐怖的力量。
“死!”
三叉戟挾著毀天滅地之勢砸下,李云升卻突然笑了。
下一刻,一個龜殼突然從遠(yuǎn)處被人扔了過來。
鐺!
龜殼瞬間破碎,龜丞相一口老血噴出,替李云升擋下了三叉戟。
與此同時,一襲白衣出現(xiàn)在了天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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