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宛如一頭猙獰巨獸，緩緩地從識海深處升騰而起。
剎那間，整個識海仿佛被黑暗籠罩，濃稠如墨的膿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而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那心魔竟是一個龐大的巨型肉球，其表面不停地起伏涌動，時而隆起如山丘，時而坍縮成深谷。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千百張扭曲變形的人臉如同溺水者一般，在膿血中沉浮不定。
這些人臉都是遭受邪神殘害的無辜生命所遺留下來的深深怨念，對于邪神而，這種怨念無疑是一種力量源泉。
可是它們被邪神打入子書禾的識海之內，便成了無法消除的心魔。
他雖然沒有見過子書禾原本的識海是什么樣子，但絕不應該是眼前這般尸山血海，魔氣滔天。
在這片混沌不分的識海之中，隱隱傳來子書禾那虛弱至極的聲音。
“你……你只需要幫我暫時壓制住這心魔就好……”
李令歌聞聲轉過頭去，目光仿佛能夠穿透識海，看到識海深處的子書禾。
只見那位宛若天仙般的女子，此刻其神魂竟已被困于識海之中無法脫身。
而原本屬于她的身軀則完全被心魔鳩占鵲巢，成為了這具身體新的主宰。
李令歌雙眸猛地一凝，閃過一絲決然之色。
緊接著，他的神魂瞬間化作一道璀璨奪目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沖入心魔內部。
見狀，擔憂的驚呼驟然自識海中響起。
“不……不可啊！”
子書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與自己初次相見的陌生男子，居然會如此奮不顧身，竟敢為了她冒險強行吞噬這恐怖的心魔。
李令歌的神魂剛一闖入心魔之中，便仿佛墜入了無邊的煉獄。
無數怨念如潮水般涌來，帶著刺骨的寒意與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幾乎要將他的神魂撕裂成碎片。
每一張扭曲的臉都在他眼前晃動，每一雙眼睛都充滿了痛苦與仇恨，仿佛要將他拉入那無盡的深淵。
一個婦人的臉突然貼近，她的眼眶空洞，鮮血從眼角流淌而下，聲音凄厲如刀。
‘我的孩子才三歲，卻被邪神活活煉成了丹藥！’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人來救我們？’一個少年的臉從黑霧中浮現，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絕望，‘凡人就該死嗎？’
李令歌的神魂被這些怨念緊緊纏繞，仿佛要將他拖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逐漸被血色吞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混沌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出，瞬間形成一道灰色屏障，將他的神魂緊緊包裹。
那些原本瘋狂侵蝕他的怨念，在接觸到混沌氣息的瞬間，竟如同冰雪遇到烈陽般開始消融。
漆黑的怨念逐漸化為縷縷灰蒙蒙的混沌之氣，緩緩融入他的神魂之中。
“果然如此！”
李令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正如他所料，那些怨念的力量并未消失，而是被混沌氣息轉化，成為了他神魂的一部分。
其實他之所以強行吞噬心魔，主要是渴望得到這份力量。
屬于邪神的怨念之力，若是能夠轉化為他神魂的力量，他都難以想象自己的神魂將會強大到什么地步。
對于子書禾來說這是心魔，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是神魂最好的補品。
“來吧，讓我看看你怨念究竟有多強！”
李令歌主動放開神魂，任由更多的怨念涌入。
混沌氣息越發濃郁，如同一座巨大的熔爐，將涌入的怨念盡數煉化。
隨著越來越多的怨念被轉化，李令歌的神魂開始發生質的變化。
原本金色的神魂逐漸染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光暈，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與此同時，子書禾的神魂在識海深處微微顫動。
她感受到心魔的力量正在減弱，那股一直壓制著她的怨念之力，竟在李令歌的吞噬下逐漸消散。
然而，她也能夠想象心魔之中，此刻正在發生著什么。
李令歌的神魂定然正在一點點被侵蝕，若是混沌之氣無法壓制心魔，他將會徹底成為魔物。
“他為何要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子書禾的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既有感激，又有愧疚。
她的眼前浮現出李令歌闖入心魔時的決然身影，那雙堅定的眼睛，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停下吧……”
她的聲音在識海中輕輕回蕩，帶著一絲顫抖與哀求。
“再這樣下去，你會神魂俱滅的……”
然而，李令歌的神魂卻并未停下。
他的神魂在混沌氣息的包裹下，正在將那些怨念一一吞噬。
每吞噬一縷怨念，他的魂力便增強一份。
“還不夠！”李令歌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再來！”
他主動引導更多的怨念涌入神魂，混沌氣息也隨之暴漲。
在轉化怨念的同時，他的神魂也在劇烈震動，仿佛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力量。
伴隨著一聲輕響，李令歌的神魂竟然開始分裂，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
每一個光點都蘊含著濃郁的混沌氣息，仿佛一顆顆微型的星辰。
識海之中，傳出子書禾的驚呼聲。
“這是……神魂化星！”
此時，李令歌的神魂已經突破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現在的他，單憑神魂之力就足以碾壓一般的仙君境強者。
“邪神的怨念，果然非同凡響！”
李令歌感受著神魂中澎湃的力量，嘴角微微勾起。
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是他賭贏了。
嗡——
一聲低沉的震顫在識海中回蕩，李令歌的神魂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那是混沌氣息與怨念之力融合后的力量，灰蒙蒙的光暈中夾雜著點點星輝，如同混沌初開時的第一縷光。
光芒所至，心魔凝聚的巨大肉球開始崩解。
那些扭曲的臉龐逐漸平靜下來，猙獰的表情化作安詳，最后化作點點星光，緩緩融入李令歌的體內。
“這是……”
子書禾的神魂從識海深處浮現，她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李令歌緩緩睜開雙眼，左眼漆黑如墨，右眼純白如雪，周身繚繞著淡淡的黑色魔氣。
那魔氣卻不顯邪惡，反而透著一股玄奧莫測的氣息。
子書禾神色復雜地望著他，朱唇輕啟。
“我欠你一個人情。”
她抬起玉手，纖纖玉指點在自己的眉心。
一縷璀璨的神念被抽出，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李令歌體內。
“日后若遇危機，我會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