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拍攝工作,整個劇組的人都明顯的感受到林紓和導演關系不合了。***[***請到看最新章節****]*徐靖西那邊倒是看不出來什么,該怎么講戲、拍攝都照舊,林紓表情卻時時都端著,因為徐靖西跟蘆葦她們關系好,她連帶著也不怎么和她們說話了,沒戲的時候都是和助理在一邊坐著休息。許是看見之前報道江越銘“英雄救美”了,再碰上他,也不怎么到招呼。
好在她的戲份還要少些,還剩一個月的時候她就殺青走人了。幾個重要角色里,從她殺青開始,陸陸續續地演員馮章、楊若怡也殺青了。
近三個月的拍攝時間一晃而過,馬上整個劇組都要殺青了。
殺青前一天,攝制組在補拍幾個鏡頭,休息的時候蘆葦湊到徐靖西這邊困惑的指著劇本問:“我記得這幕戲還沒拍呢?不要了嗎?”
徐靖西看一眼解釋說:“這一幕明天再拍。”
“為什么?”蘆葦納悶,再看看劇本,哦了一聲說,“你看是場離別戲,所以特意安排在明天啊?”
徐靖西很慚愧的垮了下肩,“其實是我還沒想好怎么拍。”
蘆葦同情的點了點頭,轉了話題,裝作不知情的說:“最近降溫了,你冷不冷?紀銘臣和韓煜那兩個死人也不知道給我們送衣服來!這么長時間都不來了!”
遠在市里的紀銘臣冤枉至極的打了兩個噴嚏,皺了皺眉。其實他最近都有來看自己老婆,三兩天一趟,只不過在老婆的竭力要求下將時間改成了半夜,免得白天過來被徐靖西看見觸景傷情。
自從上次徐靖西哭著回來,至今一個多月,韓煜都沒有再出現在劇組。倒是制片時不時地給大家訂甜點、宵夜,送到時都說是韓總請客。
徐靖笑吟吟的揭穿她:“你老公怎么可能那么不給你送衣服?這是什么?”說著拽了拽她的風衣。
蘆葦呵呵笑了兩聲,見她不說重點,干脆直接問了:“你和韓煜還沒和好呢?”
她其實也不知道他們具體出了什么問題,只以為兩人就是因為林紓吵了一架。出于護短的心理,還在紀銘臣跟前說過韓煜不體貼,結果被自家老公勸說不要多管閑事。
徐靖西神色不變的說:“我們就沒在一起過,哪里來得和好一說啊。”
蘆葦以為她還在賭氣,苦口婆心的勸:“你也不要太生他的氣,韓煜這個人我也認識幾年了,其實各方面都挺好的,你也知道,他就是年紀大點,跟你差了兩個代溝,所以做事情的方法可能不太一樣……”
徐靖西聽得嘴角抽抽,打斷她說:“親姐,咱們拍戲吧?”
晚上收工回去,洗完澡徐靖西躺在床上研究劇本,還有整個片子中最關鍵的一幕戲沒有拍。
《浮光掠影》在戲份上著重講述了女主角年輕時醉生夢死的生活,與兩個一同淪為歌女的朋友相依為命,同奢侈共墮落,也一起墜入感情的漩渦。
蘆葦和林紓扮演的兩個角色同時愛上一個男人崇明,崇明愛上的是女主角如夢,女配角卻借著與姐妹的情誼暗地里使了心眼,卻被看在眼里的另一個朋友楊若怡揭穿。在看到崇明刻意躲避后,她選擇了跳樓自殺,以此來讓那如漆似膠的二人銘記在心,時時被內疚侵蝕。
女配死時耍了最后一個心眼,制造了最后一場誤會與鬧劇,引得崇明后悔不已,抱著她的尸首痛哭了一場。這一幕被如夢看在眼里,果真便起了誤會,她心中只當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另有所愛,所以在他提出帶著她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她拒絕了。
整部影片最關鍵的一個地方就是這里,周澤飾演的男一號崇明終于要離開勾欄之地遠走他方,與女一號如夢執手相看淚眼,話別珍重。
對于這一段,徐靖西其實有些參不透。編劇的意思是,離別的這一段,如夢的心理應該是極其復雜的。她心里有一股和他一起走的沖動,又不斷的被自己消極否定,一面揮手再見,一面期待他能強硬的拉著她一起離開,要繃著竭力不讓眼淚掉下來,還要勉強笑著向他表達我不愛你的絕情宣。隨即等他一轉身,她便成了一株仿若被抽干了精氣的朽木,萬念俱灰,從此以后再也不提感情。
影片的后面是講如夢嫁給了一個商人做了最受寵愛的姨太太,生活依舊風光無雙,時常和朋友楊若怡品下午茶,看戲打馬吊。時光荏苒,直到她步入暮年,在報紙上看到曾經愛過的男人崇明去世的消息,一病不起。隨后病榻上的她命人收集了很多有關他的報紙。其中有一張是他刊登結婚的啟示,上面附了新婚夫婦的照片。他那位妻子的長相,分明就是年輕時候,她的模樣。
蘇萌從浴室出來看她發呆,拿毛巾在她眼前晃了晃:“發什么呆呢?明天那幕戲想好怎么拍了嗎?”
徐靖西扔掉劇本有些泄氣,“沒有。”
盯著天花板出了會兒神,她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把站在一邊看手機的蘇萌嚇了一跳:“怎么了?”
“我出去走走。”
她其實想不通兩人在分別的時候,如夢那種矛盾至極的心理。有什么好矛盾的呢?如果認定崇明不愛自己,便干干脆脆的舍棄好了,為什么還要想和他一起走?為什么會在他走后自此與感情絕緣?難道不應該忘卻他,再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嗎?
如果讓她不按照劇本走,她一定會拍如夢有一個美好的中晚年,有一個對她好的男人,有一段可以和閨蜜唏噓懷念的過往,平靜祥和。
就好比她和江越銘,兩個人之間一旦出了問題,她即刻就抽身而退了,即便當時難過得要命,至今快四年了,她早就走出來,可以迎接新的生活了。
至于新的生活是什么樣子……
徐靖西抬頭看了看頭頂漆黑的天空,和四周有些空曠的夜色。她一邊想明天的離別該怎么拍,一邊在壓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走,此時已經走出了好一段距離。
城郊這邊,人少車少,酒店西邊一路行來一群人,像是剛喝完酒吃完夜宵回來,應該是另一個劇組的人,咋咋呼呼的進了酒店。很快路上又安靜了下來,只剩了昏黃的路燈,和數著人行路上的地磚格子走路的她。
徐靖西翹了翹嘴角,她的新生活,應該是被工作占滿,每天一頭扎在劇組里的生活;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電影,從現在的精力充沛到年邁后的力不從心。在監視器前推演著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或悲傷或喜悅;看著一撥撥成長起來的演員,從默默無聞到大紅大紫再到退出熒幕。
她這樣想著就覺得感慨,終有一天,她會從一個新人小導演,成長為一個咳嗽一聲,導演界到要震一震的時代精英式的人物。
徐靖南的聲音突然就不合時宜的在她腦海中響起來:你看遍人間滄桑的時候,身邊有沒有那樣一個人,始終如一的陪著你,看著你成長?
在你獨處的時候,幫你排遣寂寞;在你失意的時候,聽你傾訴;在你開心的時候,分享你的喜悅。
徐靖西倔強的睜大眼抬頭看天,她覺得,她的好朋友蘇萌會做到這些。
很快又有聲音回蕩著問她:是嗎?蘇萌會做你一輩子的助理是嗎?你不結婚,她也不嗎?她的生活重心永遠都是放在你身上,不找愛人,不生小孩是嗎?
徐靖西昂著下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