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我這頭臨時有工作要忙,下次有時間再打給你。”聽到那邊應(yīng)了一聲,陳安修一刻不等的飛快掛斷電話。
共喝一瓶水什么的這種帶著某些曖昧性的親密行為,如果放在一男一女身上,再退一步說,兩男或者兩女,反正只要主角不是他,陳安修都會給予充分的理解和尊重,但現(xiàn)在是他和章時年,光看王海那閉不上的嘴巴,游移不定想看又不能看的目光,他就能想象這種事情發(fā)生在老板和一個小助理身上有多么不正常。
“你不是要喝水嗎?”章時年的神色很平靜溫和,遞送水的手沒有收回去。
陳安修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雙手把礦泉水接過來,臉上快速端起一副謙虛恭敬又略帶緊張的表情問,“章先生,是不是這水有問題?五星級酒店的礦泉水竟然也會有問題,我馬上就去給您換一瓶新的。”模糊焦點(diǎn),答不對題,堅(jiān)決撇清任何不必要的關(guān)系。
章時年明顯沒有理會他的苦心,成心作對說,“沒事,我覺得水還不錯,你不喝的話還給我。”
陳安修背對著王海的方向,怒瞪他,小聲嘟囔,“你別害我。你大哥還在呢,我可不想被滅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季書記是某沿海省份的省委書記了。兩個人不同姓,據(jù)章時年簡單的解釋是他的哥哥們隨父姓,他則隨母姓。
“有我在,你會沒事。”
相信你的保證才有鬼,“章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你還有半個月就要走人。”所以他才能忍就忍,每天提心吊膽地提防男人的騷擾,這種暗無天日的悲慘生活,他以前想都沒敢想。
“你可以選擇跟我走,繼續(xù)留在我身邊。”章時年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他是真的有想留陳安修在自己身邊的。
很多人會因?yàn)檎聲r年這句話高興壞了,但這些人里顯然不包括陳安修,他的反應(yīng)是直接一個大白眼奉送過去,“留在你身邊給你做小情兒,三年?五年?還是十年?找個窩安置,然后靠你的大方施舍過日子,哪天高興了就順順毛,哪天不高興了就踢一邊去,抱歉,這職業(yè)技術(shù)性太強(qiáng),我做不來。”其實(shí)這說的是……寵物狗吧?這一般人……也確實(shí)做不來。
章時年皺眉,“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會限制你。你是自由的。”
陳安修露出一抹可惡透頂?shù)男θ菡f,“太好了,恭喜我們今天說了這么多廢話,終于達(dá)成一項(xiàng)共識,既然我是自由的,那我選擇留在綠島。畢竟這是我的家鄉(xiāng)。”他全部的家人都在這里,即使年紀(jì)小的時候出現(xiàn)一點(diǎn)偏差,意外有了噸噸,但總起來說,他很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并不打算遠(yuǎn)赴他鄉(xiāng)重新開始,特別是跟著一個對他心懷不軌的男人。退一萬步說,即使他愿意跟著章時年,萬一哪天生出個孩子來,還不得把章時年嚇?biāo)馈_@種傷人性命的事情,他這么仁慈又善良的人是不會做的。
王海見這個兩個外貌出眾的男人站在那里你來我往的,全然不顧球場上頻頻投向那里的目光,可惜聲音太低,他什么都聽不到,但這兩人的態(tài)度是在有點(diǎn)怪,老板不像老板,助理不像助理的。如果讓他說,倒是比較像一對正在拌嘴的情侶,章先生的目光大氣包容,陳安修的嘴角則帶著一些挑釁的小狡黠,雖然是兩個男人,但是意外的這場面還是挺美好的,果然是相貌好的人做什么都比較賺便宜嗎?王海的思維發(fā)散到天邊去,想象那里如果是一對禿頭啤酒肚的男人,還是算了吧,光想想晚飯就節(jié)省了。
“離開綠島,你可以有更好的發(fā)展,你可以去上大學(xué),前面要走的路可以重新做選擇,難道你甘心一輩子在這個酒店里做個維修工?”
正中靶心,箭箭入骨,章時年比他想象中更會揣度人的心思。他確實(shí)不想一直在這里做維修工,可是在這個學(xué)歷普遍貶值的社會,街上雇個發(fā)傳單的都恨不得要求是大專以上學(xué)歷,他這個高中學(xué)歷,有和沒有都差不多,除了體力活實(shí)在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工作,除非是自己拉出來單干,但單干這種事情既需要資金又需要有合適的項(xiàng)目,不是說干就干的。
“這些我都可以幫你,在我的身邊,你會少走很多彎路。你會比現(xiàn)在過的更好,噸噸,還有你的父母,都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每一句話都穩(wěn)穩(wěn)戳中陳安修的軟肋。
這個誘惑力太大,陳安修要堅(jiān)守自己的陣地實(shí)在有些困難。
“我可以給你保證。”章時年大概也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要如此放低姿態(tài),就為了留一個人在身邊。
陳安修在一瞬間動搖了,但也只是一瞬間,只要一想到他得到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爬上另外一個男人的床,他就無法坦然接受。這樣的話即使他將來可以功成名就,他又怎么和父母還有噸噸解釋這一切。
“章先生的好意,我心領(lǐng),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是不可能的。”代價太大,他付不起。
“那好吧。”最后章時年用這句模棱兩可的話為他們的這次對話做了完結(jié)致辭。
“喂,老大,你這句好吧是什么意思,是放棄了?還是直接沒聽進(jìn)去啊?”陳安修追了兩步,想問個明白,但眼角的余光掃到正暗暗注意這里的王海,他決定先去和這人打個招呼,免得他出去亂說,順便找個附近的垃圾桶把手里的半瓶水扔掉。
但王海這人不愧是省委書記的秘書,平時看著嘴皮子挺溜,但一到關(guān)鍵時刻,嘴巴像蚌殼一樣,一點(diǎn)都撬不開,陳安修拐彎抹角地問了半天,也沒弄清楚剛才的事情這人到底看到了多少。章時年的家人他一個都不想惹,都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物,就像季方平,看著倒是個溫厚親切的長者,但能做到省委書記的位置,沒有些厲害手段,誰會相信啊。不過話說回來了,他這么一個小人物,也不值得那么多大人物大動干戈吧。那么高的位置,他無心也沒有力氣去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