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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天熱,特別是中午,很多人家都懶得開火做飯,小飯館里的涼菜和鹵味賣的格外的好,不僅鎮上的人喜歡過來買,連客人嘗過之后,也愿意打包帶走兩份,素點的有豆腐干和各種鹵蛋,肉的有豬頭,豬尾巴,豬耳朵,豬大腸,還有牛蹄子和板筋,最受到歡迎的要數三爺爺親自做的一款豬皮卷。長長的一條豬皮由紗布裹著,從鹵水里撈出來的,一層層的卷著很密實,撤掉紗布改刀的時候,抹一點香油,撒一把香菜或者韭菜末,淋上兩勺醋,有愿意拿回家,自己用蒜泥拌拌的也行,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了,豬皮卷每次剛出鍋就被人搶干凈了,不提前來守著,絕對買不到。每次鹵制之前,三爺爺都會把每條豬皮仔細刮去油脂,所以做出來的豬皮卷在夏天吃起來也不會覺得油膩。鹵好的豬皮卷熱的時候比較軟糯,涼了很有嚼勁,大人孩子都可以吃。
小飯館里做這些東西的時候,直接就在院子的一角架上大鐵鍋,一來院子里有風吹著清涼,二來買的人都能看到,鹵味這種東西,大家就怕吃個不干凈,現在在眾人眼皮底下做,大家親眼看著,也都放心。
“老板,豬皮卷還有嗎?”人多的時候,院子的樹下也臨時支上桌子。
“今天沒有了,豬耳朵要嗎?可以用菜心和花生米拌個豬耳朵絲?!标惏残薜陌赴寰驮阱佔优赃?,各種調料就在手邊的桌子上,客人吆喝一聲,他很快就能拌出來。
“行,豬耳朵就豬耳朵吧,再來一盤涼拌菠菜,一盤海帶絲,三根雞脖子,還有兩扎啤酒?!?
小飯館里隨時預備著大桶的鮮啤,都是山下的啤酒廠里直接送過來的,山下啤酒廠用的水都是從東山上引下去的山泉水,釀出來的啤酒格外好些,外地的人只知道一個統一的啤酒牌子,只有當地人才清楚,不同的啤酒廠出來的,啤酒的味道是有細微差別的。
“稍等一會,馬上就好?!标惏残薮饝宦?,拿著笊籬下鍋撈客人點的東西,羅芳芳則很快地先把啤酒送了過來。
“給我兩塊小豬蹄,撒點芝麻?!?
陳安修抓了一把菜心放到盆子里,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抬頭笑,“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陳天晴穿了一件藍色的碎花裙子,她身材高挑,穿什么都襯地起來,聽大哥這么說,就笑道,“從火車站坐公交很方便,一直開到家門口,這次趕巧了,還坐的是咱三叔開的那班車。”他們三叔陳建浩是公交車司機,買車的時候,他們都出了錢,每年公司盈利他們還能分一點紅利。
“這位是你同學嗎?”陳安修注意到陳天晴旁邊站著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白色牛仔褲,黑色的短袖t恤,身材瘦削,長相還算清秀。
陳天晴點點頭,挽著那個男孩往前走了一步,“這是我大哥,陳安修,大哥,我同學,郭宇辰?!?
陳安修看她那神情,就知道絕對不只是同學這么簡單,如果僅僅是同學,天晴也不可能把人領回家了,這種事情彼此心照不宣,不用點破,“原來是天晴的同學,好不容易來綠島一趟,多玩幾天?!?
陳安修摘了手套跟他握手的時候,郭宇辰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指尖還沒剛碰到陳安修的掌心就松開了,陳安修很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排斥。
陳安修暗暗地看看自己手掌,雖然是有繭子,但也沒長刀子,而且還挺干凈的,不至于被人這么嫌棄吧?晴晴找的這個男朋友看來不好相處啊。
陳安修注意到晴晴在郭宇辰手肘那里推了一下,那人終于開口喊了一聲,“陳大哥?!?
第一次上門,陳安修這個做哥哥,也不能不給面子,于是當做沒這回事一樣,“天這么熱,路上累了吧,中午想吃點什么,直接在這里點了,待會我給你們捎回去?!?
“不用了,大哥,你這里這么忙,咱媽已經在家里做了,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的小飯館開的怎么樣了,待會就回家和咱媽一起做?!?
“天這么熱,廚房里沒風扇,你回去和咱媽說別做了,我待會就回去了。”
陳天晴環顧一周,座無虛席,“你這里忙的開嗎?”
“這個你別擔心了。”他看這個郭宇辰早就不耐煩了,離著鹵汁鍋子稍微近點,還不時地拿手擋鼻子,讓他一直站在這里,簡直是在難為人。
晚上本來是想讓郭宇辰在江三爺爺家里住一晚的,但他堅持要到山下住酒店,陳安修又開車送人下去,l路上郭宇辰提出想住間好點的,陳安修直接把人送到君雅去了。
看郭宇辰眉頭都沒皺地要了間商務套房,陳安修就知道這人估計家境不錯。
回來的時候,媽媽偷偷把他拉到一邊問,“壯壯,你覺得這個小郭,人怎么樣?”
“才來半天,能看出什么來。再過兩天看看吧?!?
“我覺得有點不對頭,你沒看吃飯的時候,他手里那雙筷子,他來回用紙巾擦了三遍,你說他是不是瞧不上咱家里?”有對比,才知道差距,她雖然不喜歡章時年和壯壯在一起,但比起這個,章時年的人品風度,她倒是挑不出錯來,這個一看就差遠了,雖然有年紀的差距擺在這里,但也不能連零頭都比不上吧。
“男孩子愛干凈點也不算很大的過錯,人品好,對晴晴好不就行了?”
“你別安慰我,我還沒老糊涂,不是這么回事。這個人,我得多看看。”
就在全家人忙著接待這個未來的女婿時,誰也沒想到一向身體健康的陳安修的姥爺突然病倒了,姥姥的身體偶爾生個小病是常事,但姥爺一年到頭,連個感冒都很少有,他這一生病,把家里人都嚇壞了,畢竟是八十多的人了。
“咱爹住院了,你要還不愿意回來,誰也沒辦法?!闭f完這句,陳媽媽啪的一聲就把電話掛斷了。
陳安修知道剛才那個電話是打到美國的。
“媽,小舅舅怎么說?”
“不知道,我去煮點粥,待會給你姥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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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爺住院一周了,病情時好時壞的,大舅舅頭些天已經出海了,一時也趕不回來,姥爺這邊主要靠陳媽媽和林長順輪流照看,就在陳媽媽等得快要失望的時候,林長寧終于確定回國了。
“壯壯,你去機場接你小舅去?!?
“我去?”他都十多年沒見他小舅了,真怕不認識啊,舅舅和外甥見面,相互不認識就該鬧笑話了,“好吧,我去試試。”
他小舅舅打電話過來說是,從上海轉機過來的,陳安修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里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和他長相相似的人。
“壯壯嗎?”一個穿著亞麻色襯衫的男人,摘掉墨鏡,在他前方站定,試探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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