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雅酒店的企劃和工程部最近都很忙,原因只有一個,有個外地的大型考察參觀團馬上就要過來,酒店方面非常重視,連亞太區(qū)總部都過來不少人,據(jù)上面?zhèn)飨聛淼牟豢煽肯⑹?這次的參觀考察牽扯到一次重大的管理委托案,如果談成了,對集團未來的發(fā)展大有益處,所以從上到下,不得不百倍的重視。
企劃部主要負(fù)責(zé)這次考察的宣傳和布置,至于具體到各物件的擺設(shè)安放自然就是工程部的事情。
“姐姐們,誰能給我一杯水,我真的走不動了。”蔣瑤手里抱著文件夾,一進門就攤在椅子上了。
企劃部在君雅酒店算是一個很小的部門,只有五個員工和一個企劃經(jīng)理,蔣瑤是今年六月新入職的大學(xué)生,綠島本地人,據(jù)說本專業(yè)是企業(yè)管理,也不知道怎么就選擇了企劃這一行當(dāng),她平時說話愛撒嬌,業(yè)務(wù)能力也不算很強,企劃部里又多是年輕的女員工,開始都不吃她這一套,但相處下來之后發(fā)現(xiàn),她性子挺開朗,對同事出手又大方,漸漸地也就不那么排斥她了,所以總起來說,同事關(guān)系還是可以的。
坐在她鄰座的張涵正在給一份圖紙上色,聽她這話抬頭,“酒店里各處不是都有空調(diào)嗎?怎么就熱成這樣了?”
“張姐,你別說了,上午來了一車的綠植,光在大堂那里就用了一半,這次的接待標(biāo)準(zhǔn)又高,我穿著高跟鞋跟在工程部后面跑,就怕有擺放錯誤的的地方。喊了一上午,連口水都沒有喝。”蔣瑤以手扇風(fēng),手腕下壓的時候,露出工裝底下一截的鉆石手鏈。這也是大家更愿意遷就她的原因之一,大家都覺得蔣瑤的家世一定不簡單,要不然誰見過,一個底薪只有兩千多的小員工,連一副看似普通的太陽鏡都是大幾千的名牌的,“姐姐,你就順手幫我倒一杯吧?”
飲水機確實離著張涵的位子不遠,她笑了笑,起身幫她倒了一杯,“給你,快喝吧。”
蔣瑤嘴甜的夸她說,“還是張姐最好了。”
辦公室里還有其他兩個人,就裝作沒聽見,各忙各的嗎,蔣瑤喝完水又問,“對了,張姐,為什么這次齊鋼集團會選擇綠島君雅作為考察對象呢?君雅在全國不下百家吧?”
“說到這個,我倒是聽說過一件事。”張涵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
“什么事啊,張姐,你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啊。”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一看張涵這樣就是有□消息的,其他兩個人其中一個叫劉夢的,干脆拉著凳子坐到她身邊來。
“聽說齊鋼這次之所以選擇綠島君雅,是因為**oss最近都在綠島哦。”
她一說完,劉夢就失望地?fù)]揮手說,“算了吧,還以為你有什么大□,史蒂夫那個英國佬明明就在倫敦君雅總部,余總上周還去英國出差了。”史蒂夫是君雅酒店集團的總裁。
“不是那個了。”張涵著急的用手指向上指指表示說,“史蒂夫再上面,最頂上那個**oss。”
劉夢驚呼一聲,瞪大眼睛問道,“你不會是說章氏的那位吧?”
張涵大力點點頭,“就是那位,聽說今年就在綠島哦。”
“怎么可能?不是一直聽說在紐約嗎?”
“百分之八十是真的了,你知道吧,我有個同學(xué)的姐姐叫于亞青的就在泰恒石油那邊工作,她還給**oss做過秘書呢,泰恒石油和君雅都是章氏旗下的,你們是知道的,據(jù)說**oss今年真的常住綠島,還在這里購了房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據(jù)說啊,只是據(jù)說,據(jù)說是為了一個人,搞不好未來的董事長夫人就是咱們綠島的。”
劉夢做趴過來又問,“**oss還沒結(jié)婚?多大年紀(jì)了?該不會是個離過好幾次婚的老頭子吧?”
張涵說上癮了,策劃暫時也放下了,連連搖手說,“不是,不是,我聽同學(xué)姐姐說,可年輕了,也就三十來歲,而且長得特別帥,用她的話來說,就是長眼睛以來,就沒見過那么帥的男人,優(yōu)雅、從容、成熟、有風(fēng)度。”
蔣瑤本來聽得挺興起,聽到這里也有點不信了,“有沒有那么夸張啊?男人只要長得不是很丑,再有錢的話,隨便搗鼓搗鼓,大家就說是帥哥。”
張涵沒見過本人,她也不好反駁,這時在一旁修照片,一直沒出聲的韓萍突然說道,“如果像這兩位相貌的一半,不用錢搗鼓,也絕對是帥哥。”
劉夢回頭,眼前一亮,說,“真的是超級大帥哥,韓萍,這是什么時候抓拍的照片?拍的好美。不過這兩人是什么關(guān)系啊?這動作可夠曖昧啊。”照片一共有兩張,其中一張是年輕些的蒙著眼睛,年長他幾歲的男人在親吻他的額頭,眉眼非常溫和,怎么看都像是看待戀人的眼神,另一張是年輕些的男人怒目而視,另一個人的眼神里則明顯帶了些寵愛之色。抓拍的角度不錯,主角也足夠亮眼,照片整體來說,非常奪人眼球。
“是烤肉季的親子活動時的照片,本來想的是抓拍幾張熱鬧的場景做宣傳板的。”
蔣瑤這時也看到照片了,她的眼神微微一閃,她認(rèn)識其中的一個人,是她哥哥蔣軒和嫂子林梅子的同學(xué)。
張涵靠近了,又仔細(xì)看了兩眼,指著照片上其中一人道,“這個,好像是以前工程部的陳安修吧?”雖然著裝有些變化,又是側(cè)臉,但他在這里工作過一年多的時間,給人留下的印象還挺深的。
韓萍和蔣瑤都是今年剛?cè)肼毜模珓羰钦J(rèn)識陳安修的,“還真的是,以前都是灰撲撲的工裝,小板寸,現(xiàn)在衣服換了,頭發(fā)也長了,差點沒認(rèn)出來,不過想想,這人真是挺冤枉的,你說工程部丟了東西,管他一個小領(lǐng)班什么事情啊,怎么就追究到他頭上了呢。”
張涵撇撇嘴說,“還不是得罪了以前那個總監(jiān)王建啊,不過那個王建后來也沒落地什么好下場,還不是給公司勸退了。”
“王建好像在公司待的時間也不長。”
張涵回想了一下說,“好像是去年夏天來的,今天春天就勸退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堵了,在醫(yī)院里住了好幾個月,正好碰上**oss來視察,跟總監(jiān)以上級別的高管開會,王建缺席的理由就這么給捅上去了,**os似乎很不喜這樣的做派,這也挺容易理解的,酒店這種服務(wù)性行業(yè),開門做生意的,誰愿意無端招惹來是非,不過**oss好像也沒說什么,但那次會議后不久,王建就被勸退了。余總這老狐貍,最會看人臉色了。”
*
“先生,這次是齊鋼的老總霍中親自帶人過來,您這邊需要見一下嗎?”
章時年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沉思了一下說,“齊鋼集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是由陸江遠的鴻遠控股的吧?”
joe點頭,“先生記得沒錯,鴻遠以51%的股份絕對控股齊鋼。”
“齊鋼,陸江遠……”章時年想起上次在北京南站見到陸江遠時的情景,不知道為什么,就有種故意挑釁的感覺,按說他和陸江遠雖然相識,但素來無交集,彼此所從事的行業(yè)也并無太多的競爭,應(yīng)該沒什么矛盾才是。
想起陸江遠就想起陸碧婷,“joe,陸家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joe知道他想問什么,“陸小姐今年來往國內(nèi)外確實比較頻繁,也去季家拜訪過幾次,不過在外面沒有聽到陸家刻意宣揚您和陸小姐的關(guān)系。”
“那個郭宇辰什么來歷?”那一聲表姐夫真夠莫名其妙的。
“他的父親郭強一手創(chuàng)辦的好樣浩揚電子,在電子行業(yè)也算是數(shù)得上名號的,郭宇辰的母親羅可倒是與陸家有些聯(lián)系,陸二夫人與羅可是堂姐妹。從這方面論的話,陸小姐確實郭宇辰的表姐,浩揚電子能在短短十幾年內(nèi)發(fā)展到如此規(guī)模,少不得陸家的居中幫忙,所以兩家走的還是比較近的。”
郭宇辰只是無阻掛齒的小人物,但他不想和陸碧婷傳出流。想起那天安修戲謔的眼神,他就頭疼。小家伙頑固地像個蚌殼,死活不松口,現(xiàn)在只能從噸噸那里一點點撬開了。總算噸噸并不是很排斥他。慢慢的磨吧,早晚把那層殼給磨透了。沒了殼子看他到時候往哪里躲。
“先生對這次合作有什么看法?”
齊鋼是現(xiàn)今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型鋼鐵公司,據(jù)他所知,與軍方關(guān)系密切,接到過不少來自軍方的訂單,最近幾年開始涉足第三產(chǎn)業(yè),尤其餐飲酒店方面,但管理一直跟不上,導(dǎo)致業(yè)績一直停滯不前,此時找上在酒店管理方面運作成熟的君雅洽談委托管理的事情,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有些事情,他并不太想過多插足其中,從近處想,利處確實多多,但從企業(yè)的長遠發(fā)展來看,離著某些政壇圈子遠些,未嘗不是一條穩(wěn)健的發(fā)展之道。季家把他摘出來,也不是沒有存后路的心思,畢竟站得再高,誰也不能保證沒有摔跟頭的時候。
“送上門的生意沒必要拒絕。讓下面的人酌情處理吧。”僅就這件事來說,似乎關(guān)聯(lián)并不大,沒必要為這點事推三阻四,裹足不前。
“那霍中這邊?”
“既然他專程來了,那就見見吧。時間的話,你來安排,讓余俊生陪同。”
“好的,先生,那我盡快去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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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劃部一幫人剛吃過午飯回到辦公室就接到通知,說是下午余總陪著齊鋼的霍總要下來視察,要求各部門把自己的辦公區(qū)域清理干凈。
“我們的辦公室還挺干凈的,把垃圾丟掉就可以了。”張涵環(huán)顧一周下了結(jié)論,看到韓萍桌上沖洗出來的照片說,“怎么,你真的要用這兩張照片啊?”
“我覺得拍得挺好的,又溫馨又浪漫。符合咱們夏日溫馨的主題。”
“好是挺好的,但總覺得不太合適。”
“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咱只用于內(nèi)部宣傳,又不對外公布。”話是這么說,但韓萍還是猶疑了。
“還是謹(jǐn)慎點好,陳安修什么人我們清楚,但另一位的身份,咱們可就不知道了,萬一冒犯了大人物,我們的飯碗就不保了,我覺得沒必要為一期宣傳板冒這么大的險。”
“那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韓萍把沖洗好的照片放在一邊。
蔣瑤在企劃部的資歷最淺,雖然有些工作,她能撒撒嬌推搡過去,但有一些就糊弄不過去了,比如像這種出去拿宣傳冊的體力工作,她抱著厚厚一摞宣傳冊剛轉(zhuǎn)過彎來,就迎面撞到一人身上,那人反應(yīng)迅速地在她手臂上托了一下。
“章先生,你沒事吧?”蔣瑤聽到旁邊有人問。
“沒事。”很溫和低沉的男音,“小姐,你還好吧?”
蔣瑤換換手臂,抬起頭,準(zhǔn)備報以感激的一笑,但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時,她微微一愣,眼前的這個人年紀(jì)明顯比她大一點,但眉眼之間卻極見風(fēng)致。
章時年顯然早已習(xí)慣了別人這樣的目光,并不放在心上,禮貌地點點頭,擦身而過。
霍中是個年屆五十的中年人,老總坐久了,一臉的富貴相,對章時年說話卻十分的客氣,“這次來綠島,能見章先生一面,也算不虛此行了,通過這幾天的參觀考察,君雅的管理運作確實十分的成熟。”
“霍總太客氣了,有時間的話,不妨在綠島多留幾天,關(guān)于細(xì)節(jié)方面的問題,可以再詳談。”
“這是一定的,一定的,不知道今晚還有沒有這個榮幸,請章先生出去聚聚。”
要求并不過分,但章時年并不打算答應(yīng),“實在很抱歉,霍總,事先有約,實在不好推脫。”他要帶噸噸去買衣服。
來到企劃部的時候,韓萍看到章時年,小小地吸口氣,想把桌上的照片藏起來已經(jīng)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