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遠的語氣平淡至極,就像在說今天外面的天氣,可這話里的內容就遠不是這么回事了,一直堅持不肯結婚的人,突然冒出個兒子來,似乎這兒子的歲數還不小了,反正是陸知遠是有點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炸懵了,他緩緩神,整理消化一下才問道,“親生兒子?老三你說,你有個親生兒子在綠島?”
“是這樣沒錯?!标懡h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
陸知遠沉思了一下說,“我想就這個問題,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二哥,我也正有此意,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部里下午還有個重要會議,我必須要參加,要不,咱們中午一起吃個飯?”
陸江遠笑說,“行,剛好前幾天有人推薦了一家新開的昆明菜館,好像就在這一片,我讓吳東訂位子?!?
陸江遠起身打電話,陸知遠對陸展展說,“你現在身上還有傷,學校那邊,我已經讓趙秘書過去打過招呼了,其他的事情暫時都不要去想,養好身體最要緊,至于綠島那邊的事情……和你三叔談過之后,我會讓下面的人盡快查清楚的?!?
“爸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他聽得出爸爸的話不似先前那么果決了。
陸知遠溫聲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現在情況有變,我需要和你三叔談一下,別多想?!?
陸展展咬了咬嘴唇,知道現在多說也無益,勉強答應了。
快中午了,陸家的保姆過來送飯,陸知遠和陸江遠一道離開,陸江遠回身帶門的時候,看到陸展展盯著這里,就淡淡掃過來一眼,說了一句,“好好休息?!?
陸展展下意識地想扯扯嘴角作為回應,但嘴角扯到一半,就發現陸江遠說完那句話,早已經轉身離開,擺明了不需要他的回應。他從小有點怕這個三叔,三叔雖然沒有苛待過他,甚至還算是友好的,但他就是打心里畏懼這個人。
自從也有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后,除去一年之中的幾個重要節日,平時家里的聚會,三叔就極少參加,偶爾回來了,也沒有多少話,當別的親戚都聚在客廳里侃侃而談的時候,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屋里打棋譜,他的棋下的很好,尤其擅長圍棋和西洋棋,他有幾次還見過三叔在雕刻東西,不過所有人都沒見過成品,不知道是不是刻壞丟掉了,可即使這樣,他也家里不容忽視的存在,每逢家里有重大的決定,大伯和爸爸必定會詢問他的意見,因為他有足夠的冷靜和判斷力,從之后事情的發展來看,三叔的這些建議大多是有建設和前瞻性的。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三叔就是這么冷靜而強大的存在,盡管讓人難以接近,用他媽媽私下的話來說就是,你三叔這人天性涼薄,誰都捂不熱的??删褪沁@樣的三叔竟然對陳安修卻可以那么親近,如果讓媽媽看到那場景,不知道她會不會收回前面的話。果然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不管那人品性如何,配不配進陸家的門,三叔都想著要把最好的留給那人?,F在他都被撞成這樣了,三叔還站在陳安修那邊。
“展展,先喝點豬腳湯,燉了一上午的?!?
“鄭姨,我媽呢?”
“……她和婷婷今天有事要忙……不過她有囑咐我給你多做點好吃的。”
陸展展諷刺一笑,“忙著給婷姐張羅相親對象嗎?”真是事事上心周到。
被喚作鄭姨的人為難地喊他一聲,“展展……”
陸展展早已經習慣了,反正不是親生的,放在床頭上的手機鈴聲響起,鄭云幫他拿過來,他看到名字,指指門口,示意鄭云先出去,確定病房里無人后,他接起來,“三哥?!?
“今天感覺怎么樣?”陸亞亞一貫溫和無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陸展展垂著眼皮說,“還是老樣子,腿上打著石膏也不能動。在醫院里悶都悶死了?!?
陸亞亞在電話里笑,“就知道你悶壞了,那我晚上下班后就過去看你。讓人下了些游戲,都充值了,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謝謝你了,三哥?!睆男〉酱?,就三哥對他最好。
“都是自家兄弟,你客氣什么。”
陸展展短暫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說,“三哥,我把陳安修的事情和爸爸說了,當時三叔也在,他沒否認?!?
陸亞亞的聲音立時聽得出有些著急和責備,“展展,你怎么這么心急,三叔沒說就是有他的打算,你這么貿貿然說出來,不是惹三叔不痛快嗎?”
陸展展的情緒激動起來,“那陳安修和章時年找人撞我,我就這么算了嗎?這件事明擺著的,三叔還在偏心,三哥,你不也說,這件事是他們做的可能性最大嗎?章時年就是吃定了我們找不到證據,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
陸展展安撫他說,“算了,既然說了就說了吧。就算你今天不說,照現在的發展,三叔也會找機會和家里說的。怎么說陳安修也是要認祖歸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