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修先剪的,板寸相對容易,也不用可以講究什么造型,他理的時候,冒冒還挺有興致,但輪到他,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緊緊攥著爸爸的手指,橘子也不要了,眼睛圓瞪盯著剪刀,腦袋一個勁兒的往爸爸懷里藏,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陳安修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勸解了兩句,哪知道冒冒根本就不領情,還干嚎了兩聲表示抗議,陳安修心想,我還不知道你,慣會做樣子,“張叔,直接剪吧。”早晚都得有這么一次。
孩子爸爸都開口了,張嚴明也就不再猶豫,可剪刀還沒靠近,冒冒哇地一聲就哭了,這次是真哭,金豆豆一顆顆地不要錢一樣掉下來,陳安修無語,以前帶他去打防疫針,也只有針頭戳下去推藥水的時候才哭,現在剪刀還沒碰到,就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剪他一塊肉去呢,不過今天陳安修是打定主意要給他剪頭發的,所以即使冒冒趴在爸爸懷里哭的抽抽搭搭的,也沒能阻止頭上的毛毛被剪掉幾根。
“這些頭發要留著嗎?”張嚴明問陳安修。
陳安修一臉茫然,“留著做什么?”又不是大姑娘的長辮子能賣錢。
旁邊立刻有幾個年輕媽媽跳出來說,“怎么能不留?給孩子做個毛筆什么的,留個紀念,以后給孩子看看多好。”
陳安修心想,有什么好的,還不夠費那功夫的,但在那么多雙母愛滿滿的眼睛注視下,他到底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表情虔誠地把冒冒那幾根毛接過來,用紙包包放在口袋里貼身帶著。
那幾個年輕媽媽見此都夸他,“這才像個爸爸的樣子。”
陳安修忙不迭地答應著,還頗為無恥表態一番說,一定要給孩子留到八十,老了有個念想之類的,一出門,他把冒冒那幾根毛摸出來,就著山風呼地一吹,飄飄散散地沒影了,他擦擦冒冒眼角還殘留的一點淚說,“你又不是鳳凰,我留著你幾根毛做什么,別哭了,真沒骨氣。”
剪都剪了,冒冒聊勝于無地哼哼幾聲,貼著他蹭蹭,把眼淚和口水都蹭在他爸爸今天第一次穿的羽絨服上。
陳安修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作勢要把他丟在路邊,冒冒緊緊巴著他不放手,兩人一路吵著往回走,陳媽媽在屋里老遠就聽到他們的聲音了,“你們父子倆在大街上吵什么?冒冒這是怎么了?就出去這么一會怎么還哭了?奶奶看看。”
冒冒委屈地趴在他奶奶懷里。
“你這是又怎么冒冒了?”陳媽媽偏心孫子,轉頭責備陳安修。
陳安修當然不肯擔這個罪名,“就是剪他幾根毛毛而已,他還知道心疼。媽,豆子炒好了?”
“都在里面呢,自己去拿,我抱著冒冒到街上走走,免得他跟著嘴饞,這些東西他可不能吃。”
陳媽媽炒了很多,黃豆的是咸味的,黑豆是加了糖炒的,都已經放涼了,正是最脆的時候,放在嘴里嚼起來嘎嘣嘎嘣響,此外還有面其子,雞蛋面的是干炒的,還有一種是油炸的,一種一小盆,凡是來的人都分上一把,客人的桌上也都有兩盤,沒事當零嘴兒吃。
陳安修在柜臺那里整理了一下最近的賬目,還沒覺得怎么著,天就黑了,現在天冷,上山的人少,小飯館晚上的生意很清淡,除了工地上的人會下來吃飯,其余幾乎就沒什么人了,他讓劉波把菜最做好,多燉點湯,他準備上山喊人下來吃飯。現在這溫度,還不能動土蓋房子,但裝修的工作不耽誤,工程隊是陳爸爸找的,是他一個姓趙的老朋友的,因為是多年的老熟人,價格合理,裝修質量也不錯。
他上去的時候,那些人還沒停下,陳爸爸燒了熱水,正在泡茶,旁邊坐著的就是小包工頭趙明。
陳安修過來打招呼,“趙叔,今天就到這里吧,讓大家伙過來喝點茶,一會下去吃飯,飯菜都在做著了,今天二月二,還有豆子吃。”
趙明扔給陳安修一支煙,笑著和陳爸爸說,“老陳,在你大兒子這里干活舒坦啊,頓頓飯準點不說,這飯菜也好,天天下館子。”
“那你們以后常來,他以后肯定還得裝修房子呢。”
過了二月二,綠島市的天氣雖然還沒轉暖,但風不會再像冬天那么刺骨了。
*
風確實不冷了,但事情卻遠遠沒有完結,秦明峻解開領扣,倚在窗臺上,聽陸亞亞在那邊說,“秦明峻,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懷疑你的動機,你是真的打算和我聯手嗎?”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什么理由嗎?總不能是我要拿撞陸展展的事情要挾你什么吧?”
電話那邊的話音一滯,過一會繼續說,“既然這樣,讓你查陳安修,這么久了,連他的親生母親是誰都查不到嗎?綠島市好像并沒有現象中那么大。”
“我能問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你在懷疑什么嗎?”
“這是我的私人事情,我拒絕回答,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部分,我的承諾不變……”
季君嚴敲敲門進來,“哥,吃飯了,你今晚要留在這里嗎?”
秦明峻捂住電話,對他說,“你先吃,我一會就過來。”
季君嚴點點頭退出去,表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他隔著門縫聽到幾句,什么陸三少的?難道又是那個陸亞亞?
陸亞亞掛掉電話,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秦明峻的弟弟,據他所知,秦明峻就一個堂弟,叫紀明承,哪里又來這么個弟弟,叫的這么親熱,還住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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