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水蝦一盤,油潑比管魚一盤。”馬上就到下午兩點了,店里的客人還剩不多,陳安修洗把手,把剛出鍋的兩盤菜端出來,冒冒跟著三爺爺在門口擺水果攤子,腦袋上扣著一頂小草帽,手里抱著個桃子,肉呼呼的小身板,不怎么很老實地坐在偌大的一個玉米蒲團上。
晴朗的天空中有飛機經過,陳安修抬頭看過去,章時年打回來電話說,噸噸的飛機是今天下午一點的,這個時間也該起飛了吧?爸媽說他心狠,噸噸今年才多大,就忍心把他一個人丟美國去。
陳媽媽抱著幾床新縫好的被套過來,準備套新做好的被子,看他傻站在院子中間,臉上也沒個笑模樣地說,“后悔了吧,早讓你陪著一起去,你不聽。”
陳安修收回目光,笑笑說,“噸噸是去看章家二老,怎么也算是他爺爺奶奶,又不是闖龍潭虎穴,我去不去都一樣。”
“你就嘴硬吧,人都走了,我也不說你了。”心思越重,越是裝地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陳媽媽反過來安慰他,“總歸也就一個月,很快就回來了。”
“行,我知道了,媽,你趕緊忙你去吧。”
冒冒聽到他爸爸的聲音,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三爺爺趕緊丟下手中正在稱的桃子,從后面扶住他的腰。
“冒冒乖乖地跟著三太爺賣桃子,待會忙完,爸爸帶你回家。”
冒冒聽懂了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
章時年去了北京,當天趕不回來,樓南一家有事也下山去了,噸噸也不在,陳安修就帶著冒冒兩個人在山上住著也沒意思,和季家二老商量了一下,四個人決定回陳家村住兩晚上。
季家二老住陳安修原先的房間,陳媽都換了新的床單被套,陳安修帶著冒冒去前鄰和三爺爺擠擠,最近有人送了陳爸爸兩只小黃雀,晚飯后常有人上門喝茶看鳥的,他們里面的很多人都認識老爺子,知道這是陳家的親戚,就拉著一起說話,陳媽媽和老太太抱著冒冒在里屋說話。
陳安修帶著手燈到菜窖里挑了個大西瓜抱上來,菜窖在地底下,即使這大夏天的,里面也很陰涼,放在這里面的西瓜不用冰箱冰鎮,也是涼絲絲的,他在院子水龍頭下將西瓜洗了。
旁邊喝茶的人見他洗著的西瓜說,“安修,你家這西瓜可長得真不小,我看這個怎么也要小二十斤啊。”
另一個人說,“我看還多,二十五斤差不多,讓我掂掂。”
說到這西瓜,大家也不喝茶了,都圍過來猜重量,家里有磅秤,就放在屋檐下,陳爸爸抱著西瓜往磅秤上一放,陳安修打著手燈一看,差不多二十二斤,大家都知道河邊沙地上種出來的西瓜又沙又甜,不過像陳家西瓜各個個頭都這么大的,也不是很常見,西瓜已經自然熟透了,切的時候,刀尖剛進去一點,西瓜就從中間脆生生裂開了,陳安修給院子里的眾人留了一大半,自己端了一小半給禮物的陳媽媽他們送過去了。
屋里的電視從吃飯的時候開著,這時也沒關,陳安修窩在沙發上啃西瓜,挑了個抗戰的片子盯著看了一會,夸張又一面倒的劇情看得人昏昏欲睡,中途章時年打了電話回來,那頭不知道在干什么,環境不算嘈雜,但聽著不太像在家里。
果然就聽章時年說,“在外面和幾個朋友聚聚。”
陳安修沒有追問他行程細節的喜好,只說,“別喝太多酒,早點回去。”
章時年在那邊很輕地笑了一聲,“我聽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手機音質太好的原因,那低醇的聲音拂過耳際一樣,撩撥地心里有點癢癢的。
“你什么時候回來?”
“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大概會在北京待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