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修也順著他說,“金金才上六年級呢,上了初中再努力也不遲。”
“不是小學初中的事情,噸噸從小就讓人省心,當年你嫂子喂著他們兩個的時候,噸噸就很乖,金金那丫頭一天不哭鬧八回就不算一天……”
陳安修陪著他說了半晌話,直到養殖場打電話過來,林長順才離開,他走的時候臉色終于好了一點,囑咐陳安修他們晚上不走的話,就到家里吃飯。
陳安修見大舅二舅都走了,打著回屋給其他人拿水喝的借口,回屋走了一趟,房門半開著,里面的談話還在繼續。
“以前的事情沒法算,我就不再多說了,我只問你,你這么多年就壯壯一個孩子,沒有旁的了?”這話是老爺子問的,他怎么看陸江遠也不像身邊沒人的,手里有錢,人長得也不差。
“和長寧分開后,這些年也沒什么成家的心思,光顧著忙公司的事情了,等回過神來就這個年紀了,更沒這個心了,如果這次沒找到長寧和壯壯,我就這么打算單著過下去了。”
“你這么多年都沒結婚?”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老爺子驚訝了,自己兒子還結過一回呢。
“主要是沒遇上個稱心的,勉強湊在一起的,怕耽誤人家。”
老爺子有點唏噓了,“三十年,這可是人的小半輩子了,你就不擔心長寧不回頭啊?”
“等著等著就習慣了。”
“你這孩子也夠死心眼的。”這點倒是和長寧挺般配的。
陳安修聽這話覺得有門,提著大水杯輕手輕腳又出去了。
本來換個新環境,冒冒就容易興奮,這會吃飽喝足了,更來勁兒了,在街上顛顛地東看看西瞅瞅的,見到什么都有興致。
談話暫時還沒中止的跡象,他們也不能在門口坐一下午,可能感染到冒冒的興奮勁兒,陳安修說,“這會也不是很熱了,咱們出去走走吧,順便去東邊地里采點蓬子菜。”
噸噸跳起來說,“蓬子菜我認識,爸爸,我去拿籃子。”
林家島的東邊有很大一片鹽堿地,鹽堿地里不能種莊稼,這里長滿了各種的野草和低矮的樹木,里面棲息的水鳥也不少,蓬子菜也有叫海蓬菜和黃青菜的,是一種只長在海邊鹽堿地里的野菜,葉子和松針的樣子有點像,都是長針形的,不過要比松針肥厚很多,蓬子菜春夏季節是綠色的,到了深秋就變成紅色了,連成一大片,火焰一樣。
蓬子菜在鹽堿地里很多,根本不用費勁找。
“爸爸,是不是只掐頂上那點?”
“恩,底下顏色深的太老了,不好吃。”
蓬子菜只掐葉梢最嫩的部分,回去拿熱水一焯,做餃子餡,涼拌或者做蒸菜都很不錯,蓬子菜本身帶著鹽分,做菜的時候連鹽都不用放。
冒冒這會正在不遠處的沙灘上,大張著手,兩只短腿交替扒拉著,搖搖晃晃地追在一只長腿的海鳥后面,可能那海鳥都嫌棄他的龜速,根本就不躲,隨便晃晃腳都能甩他一大截。這邊的沙子很細,完全不用擔心冒冒摔倒會傷著的問題。
章時年手里拎著鞋子,光腳在冒冒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他今天不上門,穿著也閑適,海風揚起他白襯衫的下擺,露出底下的一截腰勁瘦的腰,這場景看著真有那么點賞心悅目的感覺,陳安修回頭看他們一眼,自己咧嘴先笑了。大的是我的,小的是我的。
“噸噸,別往那邊走了,那邊草太深了,這邊的就足夠了。”這個也是我的。
九月的天氣還熱著,所以老習慣說夏天,其實算算的話,現在已經立秋了,秋天的陽光總有一種很特別的接近透明的溫暖。
采野菜這事不怎么耽誤功夫,大半個小時就能采一大籃子,陳安修把噸噸籃子里的倒在自己里面,冒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到有空籃子自己爬進去坐下了,陳安修猜他是剛才跑了半天累了。噸噸在籃子把上拴根繩子,拖著他在沙灘邊上走。這會已經快五點,海水已經漲上來不少,陳安修也脫了鞋子,章時年幫他拎著,溫熱的海水一下下漫過腳面,軟軟的感覺。腳底下偶爾踩到個硬的東西,大多是蛤蜊,島上的蛤蜊很多,退潮的時候,拎個小桶過來,隨便撿撿,都夠吃一頓的,不過島上的老一輩的人對這個興趣都不大,年輕人還好點。
陳安修聽他媽媽說過,以前日子不好沒糧食吃的時候,別的地方都是靠出去挖野菜,島上的人就去揀蛤蜊,天天吃,頓頓吃,終于吃夠了。
此外沙灘上還能找到蟶子,小螃蟹,巖石縫里還有海紅,不過現在這個時間點不對,晚上來或者早上來差不多。
“你說姥姥姥爺這次能松口嗎?”
章時年保守地說,“多少應該能松動點。”陸江遠不至于連這點做不到。
陳安修比較樂觀,“他們年紀大了,想擰過勁兒來不大容易,不過爸爸這些年怎么過的,他們心里有數,不至于太為難的。”
回去家里也沒事,他們順道去街上走了走,陳安修看兩個舅舅出來時的臉色,估摸著今晚舅媽來做飯的可能性小于零,他們還是做好自給自足的心理準備。
林家島就這么大,各種的商店和市場就集中在那么兩條街上,經過藥店的時候,陳安修進去買了兩瓶云南白藥噴劑,海島的市場里還是海鮮居多,生的熟的都有,但今天兩個爸爸都受了傷,海鮮這東西不能多吃,他就買了兩斤新鮮的小比管魚,還買了一只烤鴨,其余的都是青菜豆腐。
陳安修自小在這里長大,很多人都認識他,關于他邊上跟著的章時年,大家也都有所耳聞,不過他們的接受度似乎更高一點,見到他們一起并無太多異樣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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