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裝五升的花生油桶,陳安修足足榨了五桶,還有兩大袋子剩下的花生餅,這些東西一放,騎來的三輪車上就沒什么空地了,回去的路上遠遠看到冒冒正和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坐在一起吃蘿卜,他倒是大方地很,人家不吃,他非要往人家嘴里塞,惹地女孩哇哇大哭,最后讓奶奶在屁股上拍了一下,教訓兩句,他才垂著腦袋老實地雙手抱著蘿卜,自己啃起來。
陳安修心里罵他活該,“真當人人都和糖果一樣吃東西什么都不挑嗎?”
車子經過他們那里停了停,冒冒一看到爸爸來了,就過來抱住陳安修的腿,明明方才剛挨過訓,這會笑瞇瞇的,已經半點看不出來了,“爸爸,爸爸……”
他家的花生正在炒著,陳媽媽在旁邊和人說話,陳安修就沒過去,抱著冒冒靠在車邊坐了會,捏捏兒子的胖臉說,“你倒是心寬,說,剛才奶奶為什么打你?”
冒冒就蹭蹭他的臉,趴在他肩上哈哈笑,陳安修估摸著他應該也能聽懂一點,拍拍他屁股說,“下次再欺負小妹妹,爸爸也打你。”
花生炒起來也很快,陳安修等不長時間,他家的就炒完了,因為和別人合炒的,又分別過了秤,他把還熱乎的花生搬上車,給冒冒鋪個毯子,讓他坐在車子里里面,因為花生和花生餅都是熱的,他在旁邊坐著也很暖和,陳媽媽則在邊上半坐了,扶著冒冒,不讓他歪了磕著。
小飯館里沒之前那么忙了,各人專司其職,陳安修也不用眼不錯地盯著,榨完油,中午就留在家里吃的飯,陳爸爸前幾天自己發的綠豆芽已經能吃了,吃的時候抓兩把出來,拌個涼菜,清炒一下都不錯,冬天吃,清清爽爽的。
今天天氣不錯,中午陳爸爸也回來吃的,家里三個半人,陳媽媽就用新油炒了綠豆芽,拌了個咸菜絲,溫了點雞湯,又給冒冒熬了份山藥粥。
轉過天來是臘八,頭天晚上陳媽媽已經在家剝了蒜頭,腌了臘八蒜,綠島這里的臘八蒜腌制很簡單,選點好的蒜頭剝了,放在醋瓶子里,密封起來就好,陳媽媽一般喜歡用罐頭瓶子,干凈好刷,密封性也不錯,臘八腌上,到春節吃餃子的時候就可以開封了,腌制好的臘八蒜是綠色的,酸酸的,還留著一點辣味,配著餃子吃簡直是絕配。
剩下的一點小蒜頭,噸噸拿著高粱桿皮串了圓形,放在盛湯的海碗里養起來了,說是要等著長蒜苗吃,像模像樣地放在太陽能照到的窗臺里側,還加了不少清水。
臘八這天,陳媽媽起個大早熬臘八粥,材料是早先準備好的,早上只需下鍋就行,自家做的,也不拘放幾種,陳媽媽在家里找了些大米,小米,紅小豆,綠豆,蓮子,紅棗,栗子,稠稠地熬了一大鍋,因為是爐子上熬地時間夠長,粥里的東西都爛乎了,連冒冒這種牙齒沒張齊的都能吃。
中午的時候陳安修隔兩服的堂叔給陳爸爸送了兩只野兔子過來,說是自己上山打的,讓他家嘗嘗味道,臘八大小是個節日,正好這段時間也沒什么大事,陳爸爸和陳媽媽商量了,晚上就請幾個街坊和叔伯兄弟過來喝酒,把兩只兔子都燉了。
陳建浩也過來了,他這段時間除了自己工作,還要忙陳天意房子的事情,看著人就瘦了好些,陳爸爸勸他多吃點菜,但他心里可能有很多不如意,喝著喝著就喝多了,又數落起大哥陳建明的不是,陳爸爸攔了幾次,不過他喝醉了,根本聽不進去勸,這件事本也不是秘密,這里坐的又不是外人,陳爸爸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最后就由著他去了。
陳安修也上桌了,但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喝了兩杯就打住了,今天來的都是長輩,也沒人會在酒桌上灌個小輩,就由著他。
陳爸爸沒大喝,但陳建浩喝地酩酊大醉,人都認不清了,陳爸爸就和來接人的柴秋霞一道把攙回去,陳安修幫著媽媽收拾了收拾酒桌,就說要回農家樂那邊。
“這么晚了,回去做什么?”孫曉和張冬天都就近在那里住著,也不怕丟東西。
“明天有批貨很早就要出,孫曉和張都沒倉庫的鑰匙。”
陳媽媽盯著他臉色看會說,“你一個人行嗎?你剛才喝酒了嗎?”她和噸噸還有冒冒在里屋吃的,根本沒看到安修喝了多少。
“沒事,媽,我就喝了一點,我自己的酒量,我還不知道嗎?”
“要不等你爸爸回來,送你過去吧?”萬一喝醉了,倒在上路上,找個人幫忙都難,臘月天在外面睡一宿,還不得凍個半死。
陳安修豪邁地揮揮手,口齒清晰地說,“沒事,媽,我多大個人了,就這幾步路,還要爸爸送嗎?”
陳媽媽看來看去,也沒看出點破綻,心想可能是真的沒喝多,就說,“那行,我給你裝點粥,你明早自己熱熱吃,別自己湊和。”大不了,待會再打電話問問到了沒有。
陳安修答應著,又去和噸噸冒冒說話,囑咐噸噸做完作業早點睡,又囑咐冒冒晚上睡覺乖乖的,不準鬧爺爺奶奶。
陳媽媽見他邏輯如此清晰,心又稍微放下一點,拿保溫桶給他裝了好些粥,又把人送到出村的路口才回來。
今晚的夜色很好,走在山路上,沒有燈光,視野很好,抬頭看看,滿天都是璀璨的星辰,撒了碎鉆一樣,“這是獵戶座,這是北極星……”他還能找到星座,誰敢說他醉了。
路也沒走錯,順利到家,可是看到立在門口的那道修長的人影時,他懷疑自己真的醉了,漫天星光下,那人回過身,臉還是熟悉的,“你是誰?”章時年回來會不打招呼嗎?應該不會,所以這是誰。他酒勁上來,腦子這會大概已經糊糊了。
那人沒出聲,但聽到這句話時,臉色明顯黑了一層,不過在夜里,陳安修沒看出來,或者能看出來,他也沒有足夠的腦容量分析原因了。
“你怎么不說話?”陳安修湊過去認認,就差把臉貼在對方臉上了。、
章時年伸手抓住他衣領,一個用力將人壓在墻上,自己貼上去,咬住陳安修的嘴唇,撂下狠話說,“我用行動告訴你,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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