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文致那里回來,天色已經(jīng)不是很早了,陳安修他們就沒打算去其他的地方,只陪著孩子去坐了次纜車就回酒店了,他們這次來新加坡主要是度假休息,不用趕行程和景點,自然在時間的安排上就比較自由。
冒冒中午睡過一覺后,一下午都很精神,連抱著去坐纜車都沒見害怕和退縮,還敢趴在玻璃上往下瞧,只是片刻離不得人,連人家上個廁所他都要跟著全程圍觀,這讓陳安修真的有點受不了他,回到酒店,抱著去洗漱間擦把臉之后就推他出來,拍拍他的背說,“去找大爸爸和哥哥玩去。”
通向庭院的雙層木制拉門開著,章時年和噸噸正坐在門里側(cè)的毯子上研究剛買的地圖,冒冒倒也是個聽話的,那邊攆他,他就自己顛顛地到這邊來了,噸噸清楚他的性子,知道這人最喜歡往人家中間擠,他扭腰一頭扎在章時年懷里,滿滿當當?shù)膶⒄麄€懷抱占了。章時年忍笑配合著扶住大兒子的腰,看小兒子呼哧呼哧地跑過來,然后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無處下手。
“爸爸。”冒冒挪著小腳步往章時年邊上偎了偎。
“怎么了,冒冒?”章時年明知故問,騰出一只手給他。
冒冒抱住他的手臂,見他腿上還有點位置,就撅著自己的屁股挨過去小半個,還把自己胖乎乎的小身子往人家兩人中間擠啊擠啊地硬塞,可沒等他坐穩(wěn),就被噸噸晃晃腿,三下兩下給蹭下來了,冒冒不死心,還擠,結(jié)果當然再次被人蹭下來。
章時年知道噸噸有分寸,也樂得旁觀他們兄弟玩鬧。
兩次都沒成功,冒冒也不哭鬧,自己雙手撐著地爬起來,看看章時年,又看看噸噸,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腆著小肚子張大嘴喊,“爸爸,得得。”
還會生氣了?
噸噸才不怕他,他光著腳,就用腳趾去撓冒冒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白嫩嫩的腿肚子,冒冒被他撓地哈哈笑,又蹲下去抓哥哥的腳。
“大冒冒,你給我放手,要不然我待會抱著你丟到門外面。”噸噸起初沒打算躲他,但小寶寶的手軟綿綿肉呼呼的,抓在腳心那里實在癢地難受,他不敢硬扯,就邊笑邊往章時年的懷里縮。
陳安修在衛(wèi)生間里就聽到他們在外面的動靜了,也不知道又怎么了,就笑成這樣。不過等他上完廁所,洗完臉出來,客廳里的吵鬧已經(jīng)停止了,冒冒窩在章時年的懷里,噸噸半趴在地上,右手里攥著一支筆,他的面前鋪著一張很大的地圖,他拿筆畫兩下,又指給章時年看,關于明天行程的選擇,父子倆討論的很起勁,連冒冒都難得安靜一會,嘴里叼著塊火龍果啃地歡快,只偶爾坐著不舒服的時候,才會伸伸腰蹬蹬腿哼哼兩聲。
這樣的時刻,連陳安修這種沒什么感性細胞的人都不想去打斷,他在沙發(fā)上挑個舒服的姿勢趴下來,切了小半個火龍果,他最近喜歡上了酒店里提供的這種黃皮白瓤子的火龍果,味道比國內(nèi)吃的紫紅色皮的要甜很多,此時正值夕陽西下,一家人的身影漸漸籠罩在一片昏黃的色澤中,白日的那點喧囂也這歡聲笑語中無聲地沉寂下來。
陳安修感覺自己沒睡著,只是閉著眼睛瞇了一會,但醒過來的時候,屋里已經(jīng)暗下來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睡之前的那一切美好的就像一個夢一樣。也或者其實他就是在做夢,夢醒了,所有人還活著,至少不是用那么慘烈的方式離開。但他沒法欺騙自己,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過了,而且永遠無法挽回。他一直沒和章時年說,他曾經(jīng)來過新加坡,不過那時不是旅游,是執(zhí)行最后一次任務返航途中的短暫停靠,沒上岸。曾經(jīng)失去,所以更懂得珍惜,至少他還活著,活著擁有現(xiàn)在的幸福。
“醒了?怎么不出聲?”章時年拍開墻上的燈走進來。
陳安修下意識抬手遮擋了一下驟然而至的燈光,也讓自己眼中的復雜的情緒迅速沉淀下來,嘴里嘟囔說,“本來還沒醒的,你這一開燈,不醒也得醒了,幾點了,怎么這么快天黑了?”
“快七點了。”
陳安修一挺腰從沙發(fā)上跳下來,“這么晚了,你們吃飯了嗎?”他這一迷糊,大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噸噸說想去吃烤肉,你的意思呢?”
陳安修活動一下手腳,左右晃晃脖子說,“我當然沒問題了,不過說東南亞這邊的那個沙嗲還是沙爹烤肉很好吃嗎?難得來一次,一定要嘗嘗才行。噸噸不愧是我兒子,怎么就能每次和我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