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豪車保鏢這種土豪專配,祁晏一經出場就受到無數人的關注。還有他身上的名牌西裝,名牌手表,用24k金做外殼的手機,全身上下寫滿了有錢兩個字。
在祁晏落座的那一瞬間,楊和書感覺整個飯店的眼神都集中了過來,他恨不得把臉去藏起來,然而他并不能這樣做。他不僅不能遮臉,還要忍著惡心去吹捧祁晏。
“祁晏,你這手表上哪兒買的,肯定很貴吧?”
“也不貴,就幾十萬的價格,比不上我哥們手表價格的零頭,”祁晏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一口氣喝下大半杯,“我聽說你沒在之前的酒店上班了?”
“是啊,”楊和書苦笑道,“得罪了一位顧客,所以被炒魷魚了。”像祁晏這種愛吹牛的人,這個時候應該顯擺本事,承諾給他找工作了吧?
“那個破工作也沒什么意思,”祁晏低頭點菜,連點了十多樣菜以后,對等在一邊的服務員道,“兩桌都來一份這些。”他說的兩桌,指的是他這一桌以及兩個保鏢坐的那桌。
作為請客的人連菜單都沒來得及看一眼,菜單就被服務員拿走,楊和書眼底露出輕蔑,小地方出來的人,就算現在有再多的錢,也洗不干凈身上那股粗魯無禮味兒,也不知道靠著什么手段才能搭上岑家那條大船的。
想到這,他心里就有些不甘心,這個祁晏長相確實比較討喜,但是性格卻沒有一個討喜的地方,為什么就連這樣的人,都能活得風風光光沒心沒肺,簡直就是老天不長眼。
“就你拿的那點破工資,都還不夠我喝杯酒的,”祁晏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一個印著碩大愛馬仕商標的錢包,從里面掏出一些錢,看了看又塞回去一部分,然后故作豪爽的拍到楊和書面前,“這些錢你先拿去用,算我暫時借給你的。”
“謝謝,我不需要……”楊和書看著這幾張錢,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動作擺得這么大,表現得這么大方,實際上這里最多也就一千塊,要是能超出一千,他能把超出的錢給吃下去。
兩人推來推去,最后祁晏還是把錢硬塞到楊和書手里了。在旁邊不知情的人看來,這個穿著名牌的土豪為人還挺厚道的,這么有錢還愿意陪落魄的朋友來這種低檔餐館吃飯,并且還送錢給朋友。
這樣的好朋友,他們希望自己也能有。
然而當事人楊和書卻差點被氣炸,深深地覺得這個祁晏有病,塞這么點錢還弄出這么大陣仗,簡直就是表演型人格,不裝逼就會死。
飯菜很快上桌,祁晏對服務員道:“把你們這最貴的酒拿來。”說完,他還轉頭笑瞇瞇的看向楊和書,“放心,這頓飯我請客。”
楊和書覺得這個服務員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他捏著筷子干笑兩聲,“你太客氣了。”
“這不算啥,前幾天跟朋友出去喝酒,一瓶酒都要花三四十萬,”祁晏抬了抬下巴,“以后你多見些世面就習慣了。”
“呵呵。”楊和書覺得唯有這兩個字能表達自己的心情,然而他卻還要憋屈的陪笑臉。
如果并不是祁晏進來前提醒過趙力與黃河,他們有了心理準備,不然這會兒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祁大師真是深諳裝逼之道,還是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當菜全部上齊以后,楊和書松了一口氣,祁晏終于愿意消停一會兒了。然而他這口氣松得有些早,飯剛吃了一半,祁晏又開口了。
“和書,我前段時間回了趟王鄉鎮,遇到你大伯了。”
楊和書握緊手中的筷子,微笑道:“他還好嗎?”
祁晏搖了搖頭,“他腿腳不太好,幾年時間不見,看起來老了很多。”
楊和書自己明白,他不是真正的楊和書,只是想借用這個身份與祁晏套近乎,哪里知道楊和書一家人究竟怎樣。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楊和書不敢隨便開口。
“他得知我在這邊遇到了你,還問了不少關于你的事情,”祁晏吹著碗里的雞湯,因為有些燙,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你是不是有很久沒有回去了?”
“身上沒幾個錢,哪好意思回去,”楊和書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明白祁晏,明明是個喜歡炫耀的人,可是在提到楊和書家里長輩時,他的語氣里沒有半點高傲或輕視,“你……沒給他們提我現在的落魄吧?”
祁晏笑而不語,看了楊和書一眼后,低頭繼續喝雞湯。楊和書被他這一眼盯得心里發毛,莫名有種被怪獸盯住的感覺。
祁晏喝湯的速度很慢,一碗湯喝完,足足花了十分鐘的時間,桌子上安靜極了,可是這份安靜,讓楊和書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就這么短短幾分鐘,祁晏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可怕起來。
噔。
空碗放在了桌子上。
楊和書看著祁晏用紙巾擦嘴,擦手,才發現對方的手長得很好看,就像是一件藝術品,找不到半點瑕疵。
“前幾天我聽了一個很恐怖的鬼故事,”祁晏嘆息,“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楊和書聞笑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那都是騙人的。”
“是啊,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活過來,”祁晏偏頭看著窗外,外面陽光燦爛,車水馬龍,“一位先生幼年時有個很好的朋友,可是他的好朋友卻生了重病。那時候大家都窮,他好友家里沒有多余的錢給他治病,這位先生的好友最后只能活活痛死。”
祁晏的故事沒什么特色,不過他的語氣太有感染力,這讓楊和書忍不住放下了筷子,仔細聽起這個故事來。
“這位先生不甘心,找到一位很厲害的道長,想要他救活他的朋友。可是這位道長卻告訴他,他的好友生來壽數便不長,注定不能活到成年。道長說,如果這個好友能夠早一點發現病變,或許就能改變早夭的命運,之可惜他錯過了寶貴的生機。”
“沒有人能夠死而復生,這樣的事情只存在小說話本中。”
楊和書沉默片刻:“那這個故事恐怖點在哪兒?”
“恐怖點在于,當這位先生終于明白什么是命運的十年后,有一個自稱是他這位好友的人出現在了他面前。”祁晏面無表情地看著楊和書,“你說這可不可怕?”
楊和書面上的笑容僵住,半晌才從齒縫里擠出一點聲音:“你都知道了?你一直在耍著我玩?”
“人生無聊,總要找點樂子,”祁晏似笑非笑道,“感謝你幫我找到一些樂子。”
楊和書臉色變來變去,想到自己這些天被祁晏當成猴子一樣耍,他心頭的無名火就燒了起來,“祁晏!”
“你借用已故之人的名義靠近我,就該做好被拆穿的準備,”祁晏臉上嘲諷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更何況你以逝者的身份來接近與他有因果關系的人,就不怕被影響運勢?”
“你什么意思?”
“古語有,死者為大。這四個字不僅僅是讓你尊重死者,也是讓活著的人知道生死有別,多愛護自己,”祁晏平靜地看著楊和書,“從你面相來看,你不是第一次冒充死者靠近某些人,不然也不會沾染上死氣。”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楊和書突然想起雇主曾跟他提過,這個祁晏還是個風水先生。想到這,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什么死氣,什么運勢,大金朝都已經滅亡幾百年了,你別拿這種封建糟泊思想來嚇人。”
祁晏不理會他的氣急敗壞,單手托腮懶洋洋地問:“說吧,誰派你來的?”
“你說的是什么,我聽不懂。”楊和書見事情已經敗露,想從凳子上站起來離開這里。但是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一點力氣都沒有。
難道祁晏在他吃的東西里下了藥?
不,不對,這些菜全都是祁晏動筷子以后,他才開始吃的,而且他一直盯著祁晏,對方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和書,你太客氣了,”祁晏走到楊和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去試試我新買的車。”
黃河與趙力一左一后扶起楊和書,就像是好哥們一般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去。楊和書驚恐地想要向四周的食客求救,可是在其他食客看來,這個一臉傻笑的小子就是走了天大好運,抱到了這種金大腿。
楊和書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驚恐,明明他想要救命,可是喉嚨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知道,只要離開這家餐廳,他就錯過了最佳求救機會。
“先生,一共一千六百八十元,謝謝您的惠顧。”
祁晏刷了卡,還順手笑瞇瞇給了這個收銀員一筆小費。
“謝謝,歡迎您下次繼續光臨本店。”收銀員笑得一臉開心,順便朝祁晏身后的三人也笑了。
一位服務員替他們拉開了門,楊和書被帶離飯店的那一刻,腦子里浮現了自己無數種死法,而且他死了以后,肯定沒有任何人會發現。越想越害怕,楊和書已經后悔自己接了這次的單了。
“嘭!”車門關上,楊和書絕望地閉上了眼。
完了,他完了,楊和書腦袋里面只有這個字在循環。
“車里安靜,現在你可以跟我好好聊天了,”祁晏單手捏著下巴,偏頭看著臉色慘白的楊和書,“我對你們的動機非常感興趣。”
“你……”楊和書發現自己居然又能發出聲音了,臉上的驚恐不減反增,“你究竟是什么人?”
明明他當時接單時,資料上寫明祁晏是個棄兒,后來被一個道士收養在道觀中,小學時與他關系最好的同學就是楊和書。為了不露餡兒,他還特意查過楊和書,確此人在某地打工,這些年與祁晏絕對沒有聯系過以后,才以楊和書的身份靠近祁晏。
可是為什么祁晏會說楊和書已經死了,如果楊和書已經死了,那么他查到的那個楊和書又是怎么一回事?
“年輕人,不要這么沖動,好好坐著說話多好。”坐在另一邊的黃河一把扣住楊和書的手,不讓他有機會傷害到祁晏。
楊和書一直覺得這兩個保鏢有些眼熟,現在被黃河扣住后,他才想起這兩人就是經常跟在岑五爺身后的保鏢,因為十分受岑五爺信任,所以還有人在背后給他們取綽號為“金牌護衛”。
現在這兩個人竟然一心一意的護著祁晏,看來岑五爺與祁晏之間的關系比傳聞還要親密。
“你想知道什么?”楊和書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老實交到可能還能留一條命,如果拒不合作,祁晏有可能真的把他弄死,并且有岑家做后臺,還不會有任何人追究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