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好不要帶著情緒行事,沉湎于情緒中,行徑難免有失偏頗,別人會笑話你,一旦跳出情緒的怪圈,回顧前塵,自己又會笑話自己。
涂苒尚未踏出負(fù)面情緒的門檻,便已經(jīng)覺得自己可笑了。
陸程禹濃眉修目,板起臉孔時,眼神更顯得銳利,似乎與人一種威懾。被他注視的那人頓時覺得自己如同看似麻煩的疑難雜癥,在下個片刻卻會被他一一化解。然而氣勢明顯低落的一方仍是心有不甘,仰起頭,直直的看回去。
涂苒說:“告訴你了又怎樣,你什么時候?qū)ξ业氖律线^心?”
陸程禹反問:“你的事?大事小事你分不清?”
涂苒也是語氣不善:“什么樣的事對你來說是小事?要不是你三兩天都沒個電話,又怎么會現(xiàn)在才知道?你覺得無聊的小事,有時候會誤了大事。”
陸程禹低著頭瞧她,像是不屑與她爭辯,過了一會才說:“你說我沒給你打電話,要不是我剛才下了班打個電話過來,你舅媽接的,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涂苒,這種時候你鬧什么情緒?”
涂苒覺得對方是有意回避問題,冷笑:“你還挺行,豬八戒倒打一耙,到最后問題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沒想過自己有哪些地方不對?是,那都是小事,我也不想過多糾纏,問多了,沒意思,你以后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我絕對不會再多問一句。電話你愛打不打,愛和誰打我也不管,也沒必要為個孩子為難自己,難受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勉強(qiáng)你第二次。絕對不勉強(qiáng),我自找的,我自己承擔(dān)。”
陸程禹不怒反笑:“越說越離譜,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發(fā)散性思考問題,我只問你為什么沒告訴我老人去世的事兒,你怎么又扯到孩子上頭去了。”
涂苒半天沒吭聲,好不容易才壓制住情緒,說:“老太太才過世,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上樓了,你打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陸程禹仍是跟著她往前走:“我也不想和你吵,但是我理解不了你的某些做法。”
涂苒頭也不回:“你身上一股醫(yī)院的味兒,我聞見就不舒服,我也不想見你,你回去吧。”
陸程禹說:“我每天都是這個味兒,你也不是第一天聞見。”
“我現(xiàn)在非常時期,聞見就想吐……”涂苒正說著話,又聽見身后的人手機(jī)震動的聲響。
陸程禹仍是沒接,直接按了。
涂苒轉(zhuǎn)身,笑著看他:“為什么不接電話?”
陸程禹一愣:“因為不想接。”
涂苒冷笑:“還是因為我在跟前?”
陸程禹沒答話,顯然在思索,微皺著眉看她。
涂苒又說:“咱們之間又沒什么感情基礎(chǔ),發(fā)生任何事都是正常的。沒什么不可告人的。”
陸程禹問她:“你認(rèn)為發(fā)生什么事了?”
涂苒卻說:“你這人就是這樣,人家問什么,你從來不正面回答,你和我是夫妻關(guān)系呢,還是玩無間道呢?你不覺得像我們這樣的兩個人結(jié)婚很荒唐?”她自嘲的一笑,“是,是我提出結(jié)婚的,而且當(dāng)初動機(jī)不純。”
陸程禹看著她:“你想說什么?”
涂苒問:“縱使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是吧?”
陸程禹低哼一聲:“別和我掰文文,我聽不懂。”
涂苒暗自嘆息著,想了半天,終于開口:“就算我當(dāng)初動機(jī)不純,我們之間也存在很多有問題,但是這段婚姻,即使開端不好,我也希望能有個好的結(jié)局……在這之前,我也從沒想過離婚的問題,”她認(rèn)真的看著他,“可是你呢?”
他望向別處,良久沒說話,她的心一路沉到底。
她低聲說:“你這樣勉強(qiáng)自己,不難受么?你打算就這么過完一輩子?我不想看你這樣委曲求全,真的。”
他又是一陣沉默,忽而嘆了口氣,從褲兜里掏出手機(jī)撥了個電話出去,對方很快接通。
涂苒和他離得很近,可以清晰辨認(rèn)電話那端是個年輕女人,陌生的年輕女人。那人的聲音既輕柔又興奮。
兩人相互問好,陸程禹說話很是溫和客氣,他說:“您父親的身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康復(fù),手術(shù)以后恢復(fù)的很好,如果您還有什么相關(guān)問題,可以到醫(yī)院問我,或者掛門診,詢問我的同事。晚上我家人需要休息,不方便講電話,希望您能理解。”
……
他掛了電話,拿著手機(jī)微微掂了掂,說:“之前一個病人的家屬,”他看向涂苒,問道:“你以為是誰?”
涂苒抿著嘴,沒吱聲。
他緊接著又問:“李初夏?”
涂苒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過了一會兒才應(yīng)道:“是,”停頓數(shù)秒,她又小聲道,“誰知道呢,你可以隨便找個號碼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