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半天,幾乎就要脫口出。
然而眼前這男人的表情既誠懇又輕浮,簡直復(fù)雜到一塌糊涂。她暗暗深呼吸,慢慢理清心里的沖動,猛然覺得那些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愚蠢。而所有的問題最終只有一個答案,他說過,“除了沒名分,也就和過日子差不多”。她很驚訝自己將這句話記得如此牢固,似乎只字未漏,就像兒時背誦過千百遍的某句兒歌或者某句唐詩那樣熟稔。不同的是,偶爾間想起,心里就如同有把錘子在不停地敲,慢慢地,悶悶地,如果有人在上面多施一點兒力道,也許他就能聽到一大片脆玻璃嘩啦啦破掉的聲響。
涂苒內(nèi)心涌動的好奇與不甘就這樣在霎時間偃旗息鼓。
她笑笑:“我看你倒是挺想說的,但是我就不問,就是要憋死你。”
停了一會子,她又說:“以前的事,過了就算,我不會再提。萬一提了,那肯定是我已經(jīng)做出了什么決定并且到了必須實施的時候。”
陸程禹微擰著眉打量她,而后挑起唇角嘆了句:“你這人,狠。”
涂苒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膩聲說:“怎樣,快被我給憋死了么?”
陸程禹“唔”了一聲,用力勾住她的腰,把她揉進懷里,在她脖子上又親又咬。
涂苒邊哼哼邊說:“你今天真不對勁,借酒裝瘋呢?”
他抬頭笑笑:“借酒壯膽不行么?”
涂苒喘著氣:“用得著嗎,你渾身都是膽了,壯陽還差不多。”
陸程禹忍不住大笑:“你要不要試試,看老公還需要壯陽么?”說罷伸手在她腰上擰了一把,涂苒“咯”的一聲扭開去,正待說話,外間的大門被人砰的一下推開。
涂苒想要起身去瞧,卻被陸程禹輕輕拽回來。陸程禹指指她的脖子,湊到她耳朵邊上說:“都紅了,你這兒真敏感。”
涂苒一聽忙伸手去掩住,又禁不住漲紅了臉,只希望外間的人不要進來瞧見,好在小隔間的門虛掩著,外頭一時半會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隨后,兩人就聽見一女子壓抑著低呼:“許可,放手,胳膊都被你捏斷了……”緊接著又是一聲門響,許可說:“姜允諾,你沒事就跑人跟前晃悠什么意思?”
涂苒心底甚為好奇,不覺看了陸程禹一眼,后者伸出根手指頭,放在唇上比劃一下。
只聽先前酒席上的清秀佳人又說:“這地兒是你一個人的么,我想回就回了。”
許可挺生氣:“我真搞不懂你。回來就別讓我瞧見,明明知道我今天會來這兒,你也來,什么意思?”
涂苒心說,哎呀這帥哥忒小氣,有什么深仇大恨呀,和一個女人鬧這么僵。
姜允諾半響沒說話,就聽外間鏘的一聲,想是有人掀開了打火機點煙。姜允諾小媳婦一樣嘟噥了句:“別抽煙了……”
許可道:“你管我!”
姜允諾說:“他想見我,讓我回來。”
許可像是一愣:“他找你做什么……他和你說過什么?”
“沒,人之將死,其也善,沒有他也就沒有我,可惜我沒臉見他……”
許可的語氣明顯緩和:“癌癥晚期,發(fā)現(xiàn)得太晚。”
姜允諾低聲說:“追悼會我沒去,他認識的人我都不想見,這段日子麻煩你了。”
許可冷聲道:“不客氣,應(yīng)該的。”
姜允諾說:“我今天確實不該來,我知道你在這里,我是個而無信的人。”
“我早知道。”
“我……”
“你是存心想氣死我……”
“許可……”
“……”
“如果……我以后會回來,你愿不愿意等……”
“不愿意……”
“……”
“你哭什么,別哭了……”
“……”
“我……用一輩子的時間等你。”
“……”
涂苒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難怪人說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這兩人夠起勁的。她扭頭看了眼陸程禹,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隨后又聽見那女子說:“許可,我快透不過氣了……”,“許可,你別扯我衣服,等會怎么見人……”,“許可,這桌子……太硬了……”
男人恨恨道:“我以后見你一次,就這樣你一次。”
涂苒聽得臉頰發(fā)燙,難堪之極,再扭頭一看,陸程禹已經(jīng)笑倒在沙發(fā)上。
過了一會兒,男的說:“走吧,我們換個地方。”不多時,又是開門關(guān)門的聲響。
涂苒不由松了一口氣。
陸程禹扯了扯她的衣服:“喂,桌子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