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阻撓(1)
第二天一早。
vio資本8層,人事部主樓層。
員工電梯發出“嘀”的一聲輕響,梯門打開,幾個人事部的同事說說笑笑地走出來。
從電梯間拐向樓層工作區的拐角,積聚了幾個已經早一步到達的人事部員工,他們探頭探腦地望著外面,時不時互相說點什么,把路幾乎堵了大半。
新出電梯的一批人里,有好奇的開口問。“你們在這兒瞧什么呢,這么熱鬧?”
“噓。”有人勾了勾手,“小點聲,大魔王今天下來咱這層了。”
“大魔王?什么大魔——臥槽?秦總下來了?!”
“媽耶姐姐你小點動靜,讓秦總聽見了還想不想活了?”
“不是……他他他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來?”那人捂著嘴巴快速地掏出手機看時間,“今天8月27,是地獄周沒錯啊——秦總不是這個周一貫連23層都不讓有人上去打擾的嗎?”
“所以才說今天見鬼了嘛。”
幾人又驚嘆一番,后邊有個今年剛入職的新人好奇地踮了踮腳,“為什么喊秦總是大魔王啊?我只聽說業界有人管他叫樓爺的,大魔王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聽。”
“那是因為你第一年來公司啊。”
“對,只有vio內部的員工里才有這樣稱呼秦總的,而且時間特定,只有每年的這個地獄周期間,對秦總我們才這樣稱呼。至于為什么……”
“都地獄周了,還能為什么?”
“是啊,每年8月26日開始的那一整個周內,秦總基本上是把自己關在23層絕不露面的。這期間,23層就是地獄,他就是守地獄的鬼。之前不懂事在這個地獄周里貿然上去打擾的,墳頭草基本上都三米高了。”
“嘶……聽起來真嚇人。”
“那你就錯了,背后故事不嚇人,還挺感人的。”
“嗯嗯?”
“我聽說,8月26日好像是秦總初戀的生日,8月29日就是她的忌日。”
“啊?死了啊?”
“對,所以那之后就……”
“哎,那秦總今天怎么下來了?”
“不只是下來了,還是去了欒部長的辦公室。”
“嘖嘖,這是終于要第二春了?”
“我看不像,雖然一直有他倆的流,但是秦總今天可陰郁了,我感覺走近他身周三米內都能聽見頭頂轟隆隆打雷的動靜。”
“哈哈哈這你就太夸——欒部長!”
這句“欒部長”一出口,所有八卦的看熱鬧的低聲討論的全都腰板一挺,表情嚴肅。
剛出電梯間的欒巧傾臉色不太好,皺了皺眉,“你們都站這兒干嘛呢?”
有人小心翼翼地指部長辦公室,“秦……秦總。”
“什么秦總?”
“那個,秦總在您辦公室等您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樣子。”
欒巧傾一愣,隨即臉色微變。她快步從眾人讓出的通道穿過去,直奔自己的部長辦公室。
欒巧傾走進辦公室,磨砂玻璃門將那些好奇的視線擋在門外。
欒巧傾停在門口,局促幾秒才看著那道背影小心出聲:“哥,你怎么……突然下來了?”
秦樓沒回頭,他看著窗外,聲音嘶啞倦怠:“我是從技術部下來的。”
欒巧傾臉色微變。
秦樓問:“昨天我給你打電話,問你23層有沒有去過人,你說沒有。”
欒巧傾捏緊手指,沉默。
“然后今天技術部告訴我,昨天上午電梯監控缺失的部分錄像是你下命令要刪的。”
“……”欒巧傾閉了閉眼,“對不起,哥。”
“我不需要對不起。”秦樓轉回身,臉色蒼白,眼神陰郁低沉,“我給你特權不是讓你隱瞞我的——尤其是在和她相關的事情上更不該!”
欒巧傾眼底露出懼色,但她咬了咬牙,“這件事和姐姐沒關系,昨天上去的是我,我只是怕你責怪才讓他們刪掉那段錄像的!”
秦樓眼神一震。
半晌,他幾乎是從嗓子里擠出那一字一頓的話聲:“只是這樣?”
“不然呢!”欒巧傾也爆發出來:“哥你到底在幻想什么?姐姐她已經死了,她死了九年了!你為什么還要緊追不放、你能不能放過你自己——”
欒巧傾的話最后還是沒有說完,她也不忍心說完——短短幾句間,那人的神情已經猙獰到近乎苦痛難捱。
欒巧傾也不由地紅了眼圈。她扭過頭去,不肯再看對方。
九年,是啊,九年了啊。
當年那件龐氏騙局案件因涉案金額和牽連面之廣曾經讓無數人震驚一時,還有許多家庭因為這起騙局傾家蕩產妻離子散……但時間永遠是最快的“良藥”。
九年,似乎所有人都已經把這件事忘記了。
而從頭到尾從來沒有走出來過的人,大概只有秦樓。他甚至根本不想走出來,他甚至每年都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用最鮮血淋漓的那種方式。
欒巧傾忍不住去看那人的手腕——那里的襯衫被浸漬著暗紅干涸的血跡。
欒巧傾目露不忍,她剛想松下語氣再勸一句什么的時候,她身后的玻璃門突然被敲響了。
助理眼神畏懼地探頭進來,“欒、欒部長……”
欒巧傾深呼吸了下,“秦總和我在談事情,有什么事之后再說。”
“可是,是雋升律所的余總親自打電話過來的,他似乎想要詢問他們律所的秦情小姐被——”
“我知道了!”欒巧傾慌亂地喊停了助理的話聲,扭過頭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把電話接進來吧。”
助理無辜地縮回去,“好的。”
欒巧傾不敢看秦樓——她擔心自己此時的目光會給秦樓透露出什么信息。欒巧傾只能快步走到辦公桌旁,拿起桌上的座機。
“余總,您好,我是欒巧傾。”
“欒部長,早上好。有點冒昧這么早給你打來電話,只是我剛剛收到秘書室的消息——不知道欒部長執意辭退我們律所的秦情,可是對她的履歷有什么不滿?”
“……”欒巧傾余光往身后掃了掃,捏著電話線的手指不由收緊,“我只是覺得,秦小姐作為海歸人士,理念上未必適應國內市場,和我司的企業氛圍可能也會有沖突,希望余總能夠更換一位在國內企業工作經驗豐富的——”
“欒部長說這話可就外行了。”余起笙在電話對面朗聲笑起來,“助理合規官一職原本就起源于海外,貴司和業內其他公司想要增添這樣的職務,本質目的難道不正是更快更優地接軌國際市場、補足競爭短板嗎?vio已經是國際級別的風險投資公司了,欒小姐作為vio人事部部長,再說出這樣的見解未免有些淺薄了吧?”
“…………”
余起笙這番話可以說是毫不客氣,欒巧傾如果不是顧忌身后那人在而心虛,此時大概已經忍不住和對方針鋒相對起來了。但秦樓還在,她只能咬牙忍著笑,“看來余總——”
“這樣,我有一個提議,欒部長不是擔心秦情資歷不夠嗎?所謂真金不怕火煉,貴司增加一項考核便是。”
“考核?”欒巧傾皺眉,“為她一人專增考核,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哈哈哈合適這個詞從欒部長那里聽來還真是有趣,看來欒部長是認為自己昨天的決議很合適?那這樣,我也不浪費欒部長的時間,還是直接打電話給秦總,問問他的意見吧。”
“不行!!”
欒巧傾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說完之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了,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身后。
秦樓正抬起眼,目光深沉地看向她。
欒巧傾心里一虛,慌忙地扭過頭去,同時壓低聲音開口:“好吧,那就按余總的說法,我會為秦小姐安排一場面試,具體的時間地點我另行通知——這樣可以了吧?”
“當然。祝愉快。”
“……余總也一樣。”
欒巧傾臉色難看地掛斷電話。
通華聲結束后,欒巧傾調整情緒,并沒有第一時間轉回來。
秦樓望著她明顯肩背緊繃、情緒不安的背影,輕瞇起眼。幾秒后,他似乎無意地開口問:“誰的電話?”
欒巧傾挽了一下頭發,轉回來,笑容有些勉強,“雋升律所的。”
“他們打電話做什么?”
“嗯,他們律所派來公司的新顧問履歷上有點問題,我們在溝通這件事。”欒巧傾含糊地帶過去。
說完以后,她就小心地觀察起秦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