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舊冤(1)
離開vio資本辦公樓,到指定的地點會合后,宋書和余起笙連夜趕往q市臨市。
余起笙的父親余云濤就住在q市臨市的邊遠郊區(qū),確切來說,那是個連監(jiān)控攝像頭都還沒有來得及布置上的農村小鎮(zhèn)。
為了保障余云濤居所的隱秘程度,余起笙去看望父親一貫是找人隨便租一輛車的。即便是這次緊急來接宋書,兩人也刻意約在隔壁的街區(qū),宋書幾次確認身后無人追蹤,才找地方戴上墨鏡口罩。
在說好的時間地點,她剛到路邊,一輛陌生轎車快速停下,宋書動作麻利地鉆進轎車后門。
上車后宋書就趴在了后座里,余起笙開著車在q市那片能繞死導航的立交橋上轉了不知道幾千度,才終于開向真實目的地的方向。
同時他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車輛后座,“好了,不用趴了。”
“沒問題嗎?”
“嗯,我確認過了。”余起笙停頓了下,問,“今晚怎么這么謹慎?”
宋書坐起身,摘掉口罩,“我今天在vio里見到安姨了。”
“安姨?她認出你了?”
“嗯。”
“那她有說什么嗎?”
“助理秘書小組有她不信任的人,我也確實覺得今晚在公司里的時候一直有人在觀察我。所以剛剛才說再小心些。”
“嗯,保險起見,你考慮得沒錯。”余起笙說,“我已經好多年沒能和安姨面對面地聊聊了,我爸大概也挺想見見她的。”
“是啊,他們三個人畢竟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余起笙一愣,回頭,“不好意思,我不是特意提起來的。”
“沒什么。”宋書淡淡莞爾。“我媽這一生能遇上余叔和安姨這樣的朋友,她自己應該也一直是引以為傲的吧。”
余起笙微微斂目,無聲一嘆。
宋書低頭看了眼手腕上戴著的手環(huán),隨著她手腕抬起,那上面自動顯示出時間,“已經這么晚了,我們到那邊估計得凌晨,你沒問題嗎?”
“明天下午有個會議,其余事情沒什么緊急的,我沒關系。”
“那就好。”宋書頓了頓,“只是余叔還要跟我們一起熬夜。這么多年還折騰得他一直住在那種小村子里隱姓埋名的,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余起笙聞皺眉,“你要是這樣說,那我可要替我爸訓你了——他對白阿姨的心你知道的,當年如果沒有那件事,那他們才是最可能走到一起的。所以在這件事上,我爸想要它的真相大白天下、還白阿姨一個公道的急切不會比你弱半點。”
宋書垂了垂眼,“我知道的。”
余起笙放軟語氣,“不說這個了,你也累了吧。今天加班怎么加到那么晚,公司里出什么事情了?”
“沒有。”宋書搖頭。
“那就是秦樓又鬧你了?”
“……”
“我就知道。”宋書沉默間,余起笙已經心里有數(shù),他皺起眉,“他不是已經確定你的身份了,怎么還這么不知深淺?”
宋書頓了頓,“他想幫我。”
余起笙了然,“你肯定沒有同意。”
“這件事太危險了。除去那兩個站在明處的人外,我們甚至至今連真正的主導人和其他參與者都無法確定下來……我不想再牽涉任何人進來了。”
“你這一點上,善良得像白阿姨一樣。”
“別這樣說,我會覺得你在罵我。”宋書玩笑道。
余起笙無奈,“善良什么時候成了罵人的詞了?老祖宗們都要被你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了。”
“善良是有代價的。”望著車外飛掠的夜色,宋書目光飄忽了下,像是被風吹動的燭火,“我記得西方有句古老的諺語說‘通往地獄的路,往往是由善意鋪成的’。”
——如果母親當年沒有給那個豺狼一樣的人渣機會,那他和他背后那些陰暗扭曲的影子們,怎么會有讓黑暗吞噬掉光的可能呢?
余起笙沉默很久,問:“那天堂呢?”
“……”宋書轉回車內。
余起笙重復了一遍,“如果通往地獄的路都是善意鋪成的,那天堂的路在哪里?”
宋書默然,搖頭。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找。”
“會找到嗎?”
“會的。”宋書慢慢握緊手,“一定會的。”
就像明早黎明時太陽升起的那一刻,籠罩大地的黑暗會被光明驅散。
她堅信,這段刻骨的舊冤,終將清洗。
周六下午,余起笙結束了自己的視頻會議,坐在辦公室里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連夜趕去他父親的住處,那片小村落十分的荒野偏僻。因為山區(qū)坑洼,地勢不平,修建工程十分困難,所以連進村都還只有土路,唯一一段水泥路也是年久失修,他和宋書兩人在車里活像是在玩小時候的蹦蹦車。
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村落這樣偏僻,所以父親才會選在那里吧。
余起笙揉揉眉心,嘆了口氣。
就在余起笙站起身考慮要不要進里間休息一會兒時,他辦公桌上的座機電話突然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律所樓下前臺的座機分號。
余起笙皺眉,按下免提。
“不是說了下午有會,一律不要打擾?有事嗎?”
“余總,有人來律所要見您。”前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
余起笙皺眉,聽出些不一般,“下午預約都延后了,什么人這時候來?”
“……”
律所一樓,前臺小姐姐看著對面休息區(qū)那一頭張揚的紫發(fā)和下面完全不搭的一張俊美面孔,她咽了口唾沫,扭過身壓低聲音,小心翼翼:“vio資本的那位秦、秦總經理。”
余起笙一愣。
幾秒后,他眉間立起山川,“讓他上來。”
“您……您不下來?”
“不下。”
“……哎。”前臺小姐頭疼地答應了句,掛斷電話時候還在疑惑地看話筒——他們余總什么時候跟個孩子似的了,怎么還能跟這樣的大客戶賭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