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景掃了一眼長離手中的東西,停下腳步,看向巷子深處蜷縮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兩個小乞丐,抬了抬下巴。
溫滄淵遠遠地看著長離空著手走了出來,主仆二人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他走過去,看著巷子里兩個小乞丐抱著一堆東西狼吞虎咽。
心口又抽痛的厲害。
溫滄淵白著臉靠在墻上緩解,額頭沁出一層冷汗,他痛苦地閉上了眼。
突然想到還沒和溫儀景說溫白榆的事情。
……
“大爺瞧著不像是來替溫白榆求情的?”二人走在繁華的街市上,長離不太確定地說。
“腦袋那么大,可腦仁兒估摸著也就那么一點,許是忘了。”溫儀景無所謂地笑了笑。
“明日你去取溫白榆那取當年溫滄淵送給她的簪子,拿給溫滄淵,也算是我這個妹妹為今日的回禮。”
長離笑著應是,“今日委屈夫人了。”
“可不是的。”溫儀景笑道,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花燈鋪子上。
黃昏已過,街上熱浪迅速退散。
花燈鋪子門口掛了一盞滾燈,在落日晚霞里隨風搖曳,光影交錯。
“真好看。”溫儀景看的著了迷,走上前去,抬手撥弄了一下紅燈籠。
老板熱情地走了出來,“夫人真有眼光。”
“喜歡就買了。”溫首陽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遞過去,出手大方的很。
溫儀景動作一頓。
“年少時,你院子里從未掛過燈籠。”溫首陽語氣溫柔,眉眼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溫儀景淡淡地收了手。
是啊,花燈節的時候,溫白榆的院子里滿院子各種各樣的燈籠,照的比十五的月亮還要亮。
而她的院子里,空空如也,風一吹,烏云還會蓋住夜空的玉盤,漆黑一片。
可那又如何呢?
早就都過去了,她過了想掛滿院燈籠的年紀。
“長離,將這家鋪子買下來,讓他們務必在今年花燈節的時候,將京都城的大街小巷都掛滿燈籠。”溫儀景同樣豪氣地掏出了昨日蕭玉京給的銀票。
老板看著那檀木盒子一愣,連忙將溫首陽遞過來的銀票還了回去,接了長離遞過來的。
溫首陽笑容一僵。
“若是不夠,便寫個欠條,明日我讓人來補上,若掌柜的背后還有東家……”溫儀景看向中年男人。
“沒有沒有,一萬兩足夠買下這個鋪子了,夫人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是,小的們一定完成。”老板只拿了一半銀票,剩下的還給了溫儀景。
溫儀景多看了老板一眼,笑了笑,踮起腳摘下了門口那盞滾燈。
夜風吹得燈籠轉動不停,燭火卻不熄。
溫儀景眸光亮晶晶的又撥弄了一下燈籠。
旋轉飛覆,輾轉相互,紅絹襯的她笑容純凈無暇。
溫首陽在旁邊靜靜的看著,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支桃木簪遞到她面前,“欠你的及笄禮,希望你能逢兇化吉,歲月圓滿。”
光影交錯中,溫儀景和溫首陽四分相像的面容淺淺的詫異傾瀉。
滾燈的光映照在桃木簪上,通體流轉著琥珀般沉凝的溫潤,簪首雕刻著九轉丹鳳,簪身祥云浮雕流轉,簪尾處散發出清冽的桃香。
簪子的工藝并非頂尖,可通體看上去貴而不矜,似乎將天地靈袖都斂進了七寸木影中。
溫儀景拎著滾燈的手緊了緊,緩緩抬手接了過來,“阿兄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