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解?”
“怎么會是無解?”
人群涌動里,鄭菀仰著腦袋,看那亮了又滅的輪-盤,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一個活生生的人站這兒,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怎么會是無解。
浮生真君捻著佛珠,“咦”了一聲,與他一同“咦”的,還有隨后浩浩蕩蕩來的一群丹心門人,他們個個穿著靛青色門派長袍,比起歸墟門的井然有序,便顯得自在許多。
為首一位心寬導致體胖的圓臉圓眼修士呵呵一笑:
“無解?倒是稀奇。”
北冕門一行數十人也款款落下,他們一身淺藍寬袍,袍上北斗七星披掛,為首是位高冠博帶的女君。
“明玉道君,你來看看,為何是無解?”
胖修士朝女君招手,鄭菀聽到名字,便下意識轉頭看去。
這是一個英姿勃發的女修,眉濃黑而密,一雙眼狹長微挑,不笑便帶了神采飛揚的颯爽,一眼望去,實在很引好感。
鄭菀對這明玉道君的印象極深,若說在夢里柳依不過是個被帶上界便戲份甚少的嘍啰,這明玉星君卻是極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是北冕門未來的宗掌,自幼便天賦過人,于玄術一道頗有造詣,推演術得井宿仙君真傳,最關鍵的是——
這明玉道君是崔望的莫逆之交,山門論道里,兩人有過命的交情。
不過大約是女子天性,鄭菀記得更多的是,明玉道君一直便愛慕崔望,只是這愛慕不顯山不露水,她從未訴諸于口,崔望也從來不得而知。
“無解?”
明玉道君哈哈笑了一聲,“那我可得瞧瞧。”
“小修士,你抬起頭來,讓本君看看。”
鄭菀只覺一陣柔和卻不容違逆的力道將她下頷托起,明玉真君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她面前,左手捻著一塊龜背,右手掐起訣來。
她又“咦”了一聲:
“斷命之像?”
便在此時,一股元力如針尖一般試圖透過鄭菀的指尖鉆入她身體,她下意識反抗起來,燼婆婆說過,任何修士都不能不經允許隨意探查旁人修煉氣機。
誰知對方元力如星海,幾乎一瀉而入,便在此時,崔望動了。
他輕輕抬手一拂,便探入鄭菀身上的元力打回:
“明玉,過了。”
明玉道君又是哈哈一笑:
“離微,你心疼這小美人兒?”
在崔望不動的眉目里,她又問:
“小修士,本君問你,你可是通明之人?預見微知,逆天改命,若是如此,這九轉輪-盤確實測不出。”
全場一片嘩然。
通明之人確實有,可真正能逆天改命的,整個玄蒼界,唯有三個,一個存在于傳說中,紫微星君,不過已經失蹤;一個已駕鶴西去;還有一個,便是如今北冕門的大長老,井宿仙君。
“是。”
鄭菀決定討厭這個明玉,理由大約是她看她的眼神,如同她是個稀罕物——可再稀罕,也是個死物。
“那你愿不愿意入我北冕門?”
明玉真君朝她露出和善的笑容,“直接進入我神機一峰,做我入室弟子。”
全場又是一陣轟動。
這可是直接跳過初選、二選、終試,進入大宗內門的好事兒——誰不想要?
誰知位于議論中心的鄭菀卻抬頭拒絕了:
“多謝真君抬愛,我不愿。”
“為何?”
明玉一詫,“通明之體,若能修玄術,是最合適不過的。”
連燼婆婆都在腦中勸她答應,鄭菀也知道,對現下情況而,應承下來確實有百利而無一害——明玉道君雖有些狂悖,可依夢中看來,卻也是個行事磊落、正大光明之人。
但鄭菀便是不愿啊。
她別扭。
“真君對不住,我……還想再看看。”
這話落旁人耳里,便是不識抬舉了,明玉真君倒也不惱,只是眼神奇異地在她身上多看了幾眼,正欲說話,卻聽浮生道君提出要求:
“若不然,入我天羅宗?”
鄭菀可不想當什么大尼姑——
她看了一眼浮生道君光禿禿的腦袋,遺憾地心想,若要將她滿頭長發一剪子剪了去,她情愿不修這道了。
“浮生,你這便胡鬧了,你那和尚廟何時收過女弟子?”
“她愿來,便是第一個了,小修士,你來不來?”
鄭菀也搖頭拒絕了:
“我不想剪頭發。”
“特許你不剪。”
浮生真君臉上浮現一抹笑,卻聽旁邊一直默不吭聲的老對手一聲“聒噪”。
崔望朝鄭菀看了一眼,便拂袖揚長而去——去也沒去遠,徑直走到歸墟門招收弟子的位置,便站直不動了。
離微真君一走,丹心門、北冕門,以及后續陸陸續續來的幾門也都各歸各位,等著輪-盤刪選出第一輪通過者。
鄭菀卻被晾在這兒了。
她看似傻愣愣地站著,實際腦子里卻快被燼婆婆的尖叫給塞滿了:
“婆婆!”
“去,一定要去玉清門!”
燼婆婆尖叫道,“你雖是冰元根,但卻不適合那冷冰冰的術法,可若與玉清門的‘莫虛經’極為相合,莫實莫虛,一法造天……”
鄭菀被她嚷得頭腦發昏。
“玉清門莫非是那衣裳最華麗最漂亮的宗門?”
她注意到最近來的一隊,他們落于歸墟門一隊旁,有男有女,衣袂飄飄,男俊女美,便是五官不甚好看的,以目觀之,舉手投足也透著股說不出來的魅力,讓人想一看再看。
“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