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明陵市因緯度偏南,溫度比起崇城市,更是不遑多讓。
齊樹剛從畫室出來,就看見走廊盡頭站著一個,身形高挑,沙宣頭,熱褲t恤,腳邊立著一只行李箱。
齊樹不禁一驚,旋即笑著走過去,“什么風把吹到這兒來了。”
話音剛落,傅寧書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將最后一勺冰淇淋吃完,抬手將盒子扔進垃圾桶里。
她拍拍屁股,指了指箱子,“幫搬一下。”
齊樹穿著一件寬大的印著學校logo的白t恤,上面沾滿了顏料。他似是多日未打理,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渣,如此看來氣質便更顯落拓。
齊樹拎起傅寧書的箱子,和她一同朝校外走去。
太陽毒辣,傅寧書毫不意,就這么走灼烈的日頭底下。她身材高挑,雙腿尤其修長,這樣走著,一路便有不少學生駐足偷看。
“最近怎么樣?”
“就那樣,”傅寧書撇了撇嘴,“董事會一堆老頭子巴不得把從國外拉回來,配給哪家的公子,為他們再爭取一點揮霍的資本。”
齊樹偏過頭看著她,陽光下她渾身散發著健康的氣息,一雙眼珠極為凈黑清澈。他知道傅家家族里的為了她成天不著家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氣得嘔血,恨不得將其驅逐出去才大快心,他們總說她特立獨行離經叛道,可是就是這么一個離經叛道的,有一雙清澈不染纖塵的眼睛。
“那來明陵市……”
“自然是有事,”傅寧書搶白,“不然以為閑得沒事干專門過來找?”
齊樹一笑,也不計較。
兩很快出了校門,齊樹說要給她找個酒店,傅寧書卻皺眉否決,“知道從來不住酒店,誰知道上任房客有沒有什么要命的傳染病。”
齊樹幾分無奈,“大小姐,住的地方小,怕委屈。”
“山洞都住過,怕什么房子小,”傅寧書白了他一眼,“要是不高興借宿就直說。”
齊樹便不再說什么。
齊樹房子三十平米左右,放了床和沙發之后幾乎都轉不開身。他平時畫室里呆的時間居多,住處僅供休息之用,此刻一進去,看到堆了滿地的衣服,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來。
傅寧書卻毫不意,從箱子里掏出一副自顧自進去浴室沖涼。趁著傅寧書洗澡的時候,齊樹趕緊將東西隨意收撿了一下。
收完之后就開了一罐冰鎮啤酒,沙發上自顧自喝起來。
未過多久,傅寧書就出來了。這次卻不穿熱褲t恤,穿一條齊腳踝的裙子。麥色的肌膚還帶著水珠,眼睛也被水汽熏得幾分濕潤,身上一陣清涼的薄荷氣息。
齊樹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別過目光,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
傅寧書齊樹旁邊坐下,看他放下了啤酒罐,立即拿起來,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傅寧書喝的時候,齊樹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她嘴唇靠攏的地方,忽覺喉嚨有幾分發緊。
傅寧書卻大大咧咧毫無察覺,她將空掉的易拉罐擱回桌上,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畔的酒沫。
齊樹立即收回目光,起身去拿冰水。
“來明陵市有什么事?”
“還需要向報備?”傅寧書翻了一個白眼。
齊樹無奈一笑,“那只能猜猜看了,老傅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傅寧書身體放松,往后靠去,抬起腳光|裸的腳擱茶幾上,“嗯,謝澤雅回來找他了。”
齊樹頓時一怔,好半晌才說:“那們打算怎么辦?”
霎時間,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那日菩提寺,蘇嘉問他是否認識謝澤雅的場景。
“覺得……可以讓寧硯知道真相了。”
傅寧書抬眼看著他,眼神認真嚴肅。
齊樹卻猶豫不敢開口。
傅寧書別過目光,聲音一霎輕了下來,“謝澤雅這次來勢洶洶,可不希望和她不小心成了親戚。寧硯……這個是了解的,說是聰明,有時候腦筋就是不懂轉彎。”
齊樹確實猶豫,“段夫是什么態度?”
“這才是棘手的地方,不知道謝澤雅給阿姨灌了什么**湯,阿姨竟然相信了她,還想撮合她和寧硯重歸于好。”
“知道得很清楚。”齊樹看著傅寧書。
傅寧書忍不住冷笑一聲,“她做那些齷齪事可是一點都不避諱,也只當傅家國內,管不了許多,可是不巧這半年都美國。
“如果需要作證,當然會站出來。”
傅寧書看著他,目光幾分意味不明,張了張口,卻是沒說什么。她環視四周,忽然換了輕松的語調,“交女朋友了嗎?”
齊樹笑著搖頭,“搞藝術的男,女避之猶恐不及。”
傅寧書將擱茶幾上的腿收回來,側身躺沙發上,聲音帶著幾分沉悶,“那是他們沒有品位。”
齊樹便不說話了,只站冰箱旁,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地看著她。
空間很安靜,只有老式的空調呼哧呼哧噴著冷氣。這樣靜了片刻,齊樹突然開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