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些女子,沒有說話,只覺頭頂被冷水潑下。
“夫人?”管事探詢地看我。
“從前宅中來了新人,安置何處?”我問。
管事道:“從前主公在洛陽時,吳夫人主事,新來婢子若未分撥,安置在北院廂房;姬妾,則另擇空余院落。”
原來如此。這些女子既然是送來的,又不曾得魏郯吩咐,自然按奴婢處置。不過這些女子一個個打扮得嬌滴滴,顯然就不是為了來做奴婢的。管事若將她們分去北院,怕得罪了她們;按姬妾對待,又怕得罪我。
我原本不快,此時卻心思一轉。
“若有大些的空余院落,便且安置。”我對管事說,賢良地微笑。
管事應下,令人引諸女子下去。
阿元推開房門,一陣淡淡的酒氣迎面而來。
“去取些解酒湯。”我對阿元說。
阿元應一聲,走開。我進門,將門闔上。
內(nèi)室的臥榻上,魏郯仰面躺著,一動不動,身上還穿著外袍。
對著個睡得像死豬的人,我一肚子氣也沒地方發(fā)泄。這人是故意的么?想報復我,讓我有話罵不出來,還是考驗我是否賢惠?
我深深呼吸,讓心情平復一些。
我當然賢惠。我偏不氣,我才不會為了幾個女子擺出爭風之態(tài)。我不但不鬧,我還把那些女子好吃好喝養(yǎng)著,每日諂媚地問魏郯,夫君今夜宿在何處,妾見西院崔姬可憐無雙,可堪幸御……
心里想著,忽而斗志滿滿。
就是這樣。我再深深呼吸,捏捏拳頭。
可轉過頭,我嚇了一跳。
魏郯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正在榻上盯著我看。
“夫人獨處之時,亦有千般神態(tài)。”魏郯微笑,目光清醒而玩味。
阿元端來解酒湯的時候,看到坐在榻上喝茶的魏郯,愣了一下。
“放在案上。”我說。
阿元應聲,把湯端上前來,退出去關上門。
“夫君喝些解酒湯吧。”我說。他雖是裝醉,酒卻是喝了不少的,我仍然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不必。”魏郯道,手持茶碗,“有夫人的茶足矣。”
這話聽著討好,不過我是沒那么容易討好的。
我微笑:“周太守家的酒不合夫君心意么?”
魏郯抬眉看我:“周太守盛情,酒一杯接一杯,我若不裝醉,豈能那么早脫身。”
我將茶添到他碗里:“既是周太守美意,夫君反正不曾真醉,何不留下暢飲?”
魏郯莞爾:“夫人教我早些回來,我豈敢不從。”
我看著他,結舌。
不得不承認這武夫是有些口舌本事的,還會拿我的話來堵我。我亦笑容相對:“如此。夫君既是裝醉,回到家,也該先將周太守送的美人安置安置。”
魏郯從容道:“那些人是給夫人的,夫人安置便是。”
“給我?”我訝然。
“你身旁本來就缺侍婢,可充充人手。”魏郯道。
敢情還是為了我好。
“謝夫君體恤。”我溫聲道。
魏郯飲一口茶,繼續(xù)道:“我名下的仆婢全由夫人分撥,若不想留下,夫人亦可轉贈他人。”
“如此,妾知道了。”我微笑。心里卻道,我豈敢。將那些女子轉贈他人當然容易,主母尋個由頭把婢子打死也可以做得名正順。不過那樣一來,在舅家尤其是魏郯的眼里,我妒忌的名聲也就坐實了,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呢?
魏郯看著我,頗有探究。
“高興了?”過了會,他問。
“高興什么?”我已經(jīng)學會面不改色。
魏郯道:“我記得在范太守府上,夫人很是不喜。”
我警覺起來。范悅?心里回憶著,我那時表現(xiàn)得很明顯么?
“妾不曾不喜,夫君記錯了吧?”我露出訝色。
“嗯?”魏郯皺皺眉,露出一副認真回憶的模樣:“可那日是誰托醉離席,還不等我回去就關門獨自入寢?”
我的臉騰時發(fā)熱,忙辯道:“妾那時并非不喜……”
“我記得那時有人見到我回去就一臉委屈,”魏郯繼續(xù)道,摸摸下巴,“說什么還要做夫妻。”
我越發(fā)窘,瞪他:“誰一臉委屈!”
魏郯沒有回答,卻看著我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肩膀一動一動。
我真的惱了:“不許笑!”說著從榻上站起身來。
可不待我站直,魏郯突然伸手拉住我,天旋地轉,我被他壓在榻上。
“放開我!”我用力推他。
“不放。”魏郯抵著我的額頭,雙眸很近,透著奇異的清澄光亮。
酒氣隨著他的話語,烘熱了我的面龐的脖頸。他的身體實在很重,手勁也大,我心里莫名的很慌亂,又羞又窘,又掙扎幾下,竟紋絲不動。
“你……你快壓死我了!”我的胸口被那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
魏郯不為所動:“還躲么?”
我連忙搖頭。
魏郯這才把身體移開。
身上陡然輕松,我側過身,大口吸氣。魏郯卻仍然沒有放手,抱著我,胸膛抵著我的后背。
我不再掙扎。這個武夫,我反正是斗不過他的。
室中很安靜,我隱隱聽到庭院里夜鶯的叫聲。
過了會,魏郯突然低低道:“我才要出門,周太守就將那些女子塞了來。我正裝醉,不好當面拒了。”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又說起這個,片刻,道:“嗯。”
魏郯的手臂微微收緊,呼吸的熱氣灼在耳后,引得我的肌膚一陣發(fā)麻:“不信?”
“夫君所,妾豈有不信……”我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事情有些不對。魏郯的手探入了我的衣襟,不安分地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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